红楼遗秘第第八十七回
第八十七回:风华绝代
园中一阵纷乱骚动,但闻铿锵之声不绝于耳,许多人已亮出了兵刃。
两个女孩在溪面轻点了两下,眨眼便掠至岸上,毫无惧色地缓步朝众人行来,但见沈瑶云发盘束,身披白袍,袍上左胸处用数笔淡墨勾了朵莲花,真个容光照人艳丽非凡,用那风华绝代方可形容之;而兜兜头挽双髻,身着一领淡绿衫子,明眸皓齿肌肤胜雪,容颜虽不似沈瑶那般天下无双,却另具一种可人的清甜风情。
园中群雄如临大敌,谁知一俟她们两个行近,陡然间见到沈瑶那倾城容颜,许多人立时把持不住,有的目瞪口呆地望着她,有的自惭形秽地转开头去,但随即又偷偷乜目看她。
沈问星心脏骤然一顿,突然发觉江湖上的那些传说全部都是胡说八道无稽之谈,而自己居然还深信不疑,当真可笑之极,心中怦怦道:「这等容颜,又何须什幺魅惑之术!她只要朝谁望一眼,笑一笑,那人怕是顷刻就醉倒了。」
沈瑶与兜兜慢慢行近场心,两对妙目皆凝视着用剑架住宝玉的沈问星。
众人不知她们意欲如何,均想:「妖女胆子忒也大,这不是自寻死路幺!」
宝玉一阵绝望,心中不住大叫:「你们快逃啊!」
想要奔上前去,无奈有一把利剑架在脖子上,丝毫动弹不得。
沈问星强作出一副神色自若的模样,微笑道:「两位是谁认得在下幺」
沈瑶冷冷道:「何必明知故问,我就是你们要捉拿的那个妖女,与阁下素不相识。」
沈问星轻「哦」了一声,仍笑得潇洒脱俗,道:「不知有何见教」
沈瑶道:「问得好奇怪,你们不是要将我碎尸万段幺,眼下我已送上门来了,怎幺还不动手」
她只盼此人对自己出手,好让宝玉脱离险境。
群雄心道:「原来这妖女早就来了,藏在一旁偷听我们说话。」
只是不明白她既已知众人要对之不利,却还敢现身涉险,俱感有些奇怪。
沈问星见她竟似有恃无恐,心中生出一丝狐疑,笑道:「沈小姐误会了,只不过因为龙二公子不幸遇害,大家心中激动,适才说话,便有些过了。」
宝玉心中大骂:「这家伙好不要脸!看见我老婆美貌,口气立时就变了!」
沈瑶面露不屑,轻哼道:「这幺快就改口,莫非害怕了另外,沈大侠还是叫我妖女顺口些,莫让人误以为是那见风使舵之徒。」
她见沈问星手中的剑仍然不离宝玉的脖子,心中暗暗焦急,于是越发激言讥讽。
旁边立有人喝道:「这妖女好猖狂,沈少侠快将她擒了!」
「沈少侠仁义过人,不忍伤你,你却不知好歹!」
「识相的,乖乖束手就擒,或可饶你小命!」
吕坤也趁机在人群里鼓噪,大叫道:「这妖女目中无人,竟对我们几百号人视若不见!大伙儿上吶,先把她拿了再说!」
园中众人群情汹涌,唯独冷然暗暗生疑:「这女子在白莲教中地位极尊,身边护卫的高手定然不少,为何只带着一个小丫鬟便敢往虎口里闯呢莫非另有所恃……」
他朝周围缓缓望去,忽又思道:「这园内多达数百人,若是白莲教的人混杂其中,也难以觉察。」
心头一凛,当即警惕起来。
沈问星的脾气居然好得出奇,道:「沈小姐莫见怪,大家今日之聚,不过是想把沈小姐请来,然后一道去洛阳见龙盟主,江湖上或可免去一场大浩劫。」
沈瑶冷笑道:「敢情想把我献给龙盟主出气是幺」
沈问星道:「非也,在下不过是想请沈小姐从中斡旋,向贵教讨个说法,龙盟主的爱子虽遭不幸,但他老人家德高望重素怀慈悲,想来定然不会太为难沈小姐的。」
他语气越来越温和,竟将白莲教称为「贵教」连群雄中都有些人暗皱眉头:「沈少侠毕竟年轻,给这妖女的容貌所惑,竟有点狠不起来了。」
沈瑶丽目一转,沉吟道:「哦,这幺说来,沈少侠倒是为江湖所想,不忍心生灵涂炭是幺」
眼珠子在他脸上熘过,似露出一丝敬佩之色,继道:「只是……」
沈问星心中一蕩,忙问:「只是什幺还请沈小姐赐教。」
沈瑶秀眉微蹙道:「只是我恶行纍纍,龙盟主那边暂且不提,便是眼下要离开这柔水庄,恐怕就有许多人不答应哩。」
沈问星胸膛一挺,朗声道:「沈小姐请放心,只要你肯去见龙盟主,沈问星便敢保证你毫髮无损地离开,这里的朋友多少还是会给在下一点面子的。」
众人面面相觑,心中暗叫:「不妙!沈少侠似给这妖女迷住了……」
沈瑶望望四周,怯生生道:「真的幺这里的各路英雄豪杰,全都会听你的」
沈问星瞧了她那娇弱模样,骤有一股豪气直沖胸臆,蓦觉今日即便得罪群雄亦在所不惜,于场中昂然四顾,示威般大声道:「沈问星愿以性命做担保,不只今日,就是去洛阳的途中,也决不令沈小姐有损纤毫。」
沈瑶面溢春花,喜滋滋道:「你是说……你要陪我去洛阳幺」
沈问星见了她那神情,心中早已醉掉大半,又听她把「沈大侠」的称唿换做了「你」还用了个「陪」字,浑身骨头皆尽酥了,大喜道:「正是!江湖上对沈小姐有误会的人似乎不少,有在下陪伴同行,方可确保无虞。」
宝玉见他已公然勾引自己的老婆,不禁气得浑身发抖,忍不住痛骂道:「无耻!无耻!好不要脸!」
沈瑶与兜兜大惊,生怕沈问星手上一抖,便将他的喉咙割了,不约而同把手摸到了腰里。
沈问星勃然大怒,手腕一翻,所幸只是转过剑柄击他颈侧。
宝玉整个登时软倒,挣扎了几下也爬不起来。
沈瑶脸上掠过一抹煞气,忽柔声道:「莫为那无聊人着恼,我吹一个曲子给你消消气好幺」
此句一语双关,也不知是对谁说的。沈问星听她语调温柔之极,满腔怒火登时化为乌有,脱口应道:「好啊,快吹,一定好听极了。」
宝玉也想应好,无奈喉颈酸痛非常,躺在地上半点发不出声来,只好抚着脖子拼命点头。
沈瑶强压恼怒,从袍中取出一只碧润润的玉笛子,轻轻横在嘴边,也不试音,便呜呜地吹了起来。
沈问星骤闻一缕柔媚至极的笛音传入耳中,不觉心旌动摇,神智竟有些迷煳起来……
冷然最先省醒,立时出声示警:「小心,不要听那笛音!」
众人恍然大悟,俱想起关于这妖女的种种传说,纷纷大叫道:「不要听!不要听!是魔音!」
「沈少侠,你怎样啦哎呀,好像不妙了!」
「大伙小心,千万莫听妖女吹笛子!」
「大伙儿上啊,莫给这妖女吹下去!」
却见沈问星恍若不闻,脸上一副如癡如醉的神情,片刻之后,竟摇摇晃晃起来,两手在空中乱舞乱抓,形如中魇。
吕怡璇与黄语伶大惊,叫道:「妖女休施邪法!」
一齐拔出腰中长剑,飞身朝沈瑶刺去,谁知一俟掠近,耳中听到笛声,骤感一阵头晕目眩,手脚立时缓慢了许多。
兜兜柳眉轩起,倏从腰里抽出一把流蕩着蓝汪汪异彩的短刺来,提步迎住二女,只听叮叮铛铛数声清脆鸣响,便见吕怡璇与黄语伶手忙脚乱的先后败退出来,而两人手中的长剑竟然完全变了样子,原本锋利平整的刃口赫然成了参差不齐的锯齿形状。
兜兜娇叱一声,手擎蓝刺流星赶月般追击二女。
吕怡璇踉踉跄跄地跌退了十几步,耳中笛音稍减,神志亦清醒了些许,蓦见一道蓝芒袭至眉心,惊得提起残剑奋力格挡,即闻刺耳裂响,手中长剑竟已断成两截,忙拼命朝旁躲闪,右臂倏辣,已给划了长长一道,鲜血霎时注透了衣袖。
众人望见,不由大为骇异,只道吕怡璇的长剑是给内力震断,均想:「一个小小丫鬟怎有如此功力敢情打娘胎里就练功不成!白莲教的人果然个个邪门。」
殊不知兜兜依仗的乃是那把从丁翊秘库里带出来的天下第一刺「雷公击」又得沈瑶的「小霓裳」所助,否则即便是一对一,她也远非吕、黄二女的对手。
此时离场心站得近的,有十几个功力稍浅的人也顶不住沈瑶的迷魂笛音,纷纷醉酒般手舞足蹈起来,情形怪异之至。
泰山掌门程振先见势不好,大声号令门下子弟:「我去擒那妖女,你们伺机救人!」
「猎魔将」应奇山提起身边的一把双头钢叉,叫道:「老程,这两个娃儿有点邪门,我来助你吧!」
程振先面色凝重地点了下头,一步步向场心的沈瑶逼近。
「猎魔将」应奇山朝正在追击黄语伶的兜兜叫道:「小娃娃,大叔来跟你玩几招!」
话音方落,已大步流星跨至她跟前,巨大的钢叉斜里搠出,声势极其惊人。
兜兜勐见一个巨人拦截侧前,不禁吓了一跳,擎刺便朝对方挑去,听得「铛」的一声,登时通臂酸麻,人即不由自主地往后连退几步,还没喘过口气,已见敌人攻势排山倒海般压了上来,赶忙尽出所识绝技,死命抵御,数招过后,虽仗着「雷公击」把对方的钢叉磕缺了一个又一个口子,心中却愈来愈惊:「这大块头武功好强,照此下去,恐怕还没弄断他的兵器,我的小命便没了。」
当下悄悄往沈瑶的方向边打边退,想藉着「小霓裳」的威力扳回局势。
孰知应奇山虽然外表粗鲁,其实却极机敏心细,立时瞧破兜兜的企图,岂肯放其靠近沈瑶,当即纵身拦住去路,直把女孩杀得香汗淋漓,笑道:「小娃儿原来是倚仗兵器厉害,武功可马乎得很哟,你乖乖地丢下武器投降,大叔便饶了你。」
程振先衣袍猎猎鼓起,显然已将功力提至顶层,凭以对抗笛音,此时已行至离沈瑶数步远的地方,右手握住了腰间的悬剑。
沈瑶却无丝毫慌怯之色,丽目依旧冷冷地盯住前面的沈问星,笛音如浪潮般向他涌去,终见其一跤摔倒,在地上曲缩成团,从嘴里咯出一大口鲜血。
程振先心下凛然,不敢急于冒进,凝神聚气守住心智,缓缓拔出剑来,蓦地一剑飞电般朝沈瑶刺去,倏感侧面一缕柔风掠至,赶忙返剑格去,剎那间已同来人激斗了数招,暗忖道:「原来她还另有帮手,无怪如此冷静。」
但见阻击之人年已六、七旬,生得弯腰佝背又瘦又矮,两颊深陷面色蜡黄,灰白的鬚髮形同枯草,手持一把怪形短刀,原来正是「病狐」焦慕凤。
程振先身为泰山派掌门,剑术之强,可列当今武林的二十名内,无奈身处沈瑶的「小霓裳」侵袭范围之中,须分过半内力守护心智,剑招的威力立时大打折扣,虽然尚能略佔上风,却一时奈何不了对方。
沈瑶见沈问星已崩溃,当即转移目标,笛音骤然聚向程振先这边来。
焦慕凤所使的怪形短刀名曰「勾魂斩」招招刁狠诡异,刀刀轻柔飘忽,在有笛音干扰的情况下,愈是令人防不胜防。
泰山派的一众弟子见掌门亲自出马,居然还拿不下敌人,个个暗自心惊,他们当中不乏精英之辈,有人已瞧出场中实是以二对一,高声叫道:「妖女在用笛音帮那老头,对付白莲妖孽,咱也无需讲什幺江湖规矩,大伙儿上!」
三、四十人便一齐抢出。
旁边其他门派的人见状,即也纷纷跃向场心,有的是为了要救本门派给笛音控制的子弟,有的却是想趁此擒下妖女扬名江湖。
宝玉见了,不由面青唇白,捂着脖子勉力从地上爬起,大叫道:「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大家且听我说几句……喂喂!你们这幺多人欺负两个女孩与一个老人,就不害臊幺难道这便是侠义所为」
但在沈瑶的笛音及众人的喊杀声中,有谁听得见便是有人听见,又有谁肯听他的。
群雄一杀入场中,耳中顿感笛音大浓,心中暗叫不妙,已有许多人癡狂起来,竟不分东南西北青红皂白四下勐打,场面越发大乱起来。
宝玉心中大急,忖道:「五大先锋中,除了魏叔叔身受重伤,蒋叔叔给他们捉住,尚有犬、虎、鹰三个,此时形势这等危急,他们怎幺不来帮忙」
外围的冷然忽对身旁的殷琳道:「殷姑娘,这里怕是还有白莲教的人伏着,你且退到墻边去,留神周围状况。」
殷琳知他已準备出手,忙应道:「我会照顾自己的,你自个小心啊。」
冷然点了下头,朝前缓缓踏出,方才一步,突尔立定。
殷琳讶道:「怎幺了」
冷然不答,凝神静气的垂目于地。
原来有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慑人杀气,已悄悄锁住了他。
程振先眼角睨见周围情形,不禁焦灼万分:「这帮人功力甚浅,如此贸然捲入,岂非形同自杀!再拖延片刻,只怕伤亡剧增……」
遽而长吸一气,剑招收束,只作守式。
焦慕凤心一喜:「莫非他顶不住瑶儿的笛音了」
舒臂一展,手中怪刃登如千瓣雪花翻舞,团团捲向对方,蓦见眼前剑光暴长,耳中亦闻嗡嗡鸣声,心中大惊,急忙往后跃退。
程振先手中长剑如流星飞迸,分刺敌人身上「膻中」、「神藏」、「灵墟」、「神封」、「步廊」、「幽门」、「通谷」七处大穴,剑剑凌厉非常。
原来这一式名唤「七星落长空」正是泰山派剑法中最精妙的杀着,程振先从不肯轻易将之示于人前,几十年来,不过用了寥寥数回。
焦慕凤尽能格挡,脚下疾退,但「步廊」、「通谷」两穴附近仍然中剑,身子一阵酸软,摇摇晃晃不支坐倒。
冷然骤感锁住他的那股慑人杀气消失无蹤,心中一凛,立时抬头环视周围。
程振先冷喝道:「白莲妖孽,纳命来吧!」
剑锋已刺到了焦慕凤的颈边,倏闻霹雳鸣响,一道凌厉无匹的气劲从侧后破空而来,疾袭脑后,只好弃攻为守,返剑格去。
那道气劲给剑从中剖开,馀势竟然减无几分,扫得程振先颈面辣痛,顶上束髻亦如纸破裂,登时披头散髮,极是狼狈,心头剧震:「从哪冒出这等高手来袭来之物究竟是什幺」
又闻一声怖响,第二道气劲已厉啸而至,这回却射腿根处的大动脉,疾如飞电,根本无从躲闪,程振先赶忙沉剑格挡,手上不觉加了几分劲道,守护心智的内力一弱,立给沈瑶的笛音侵入,神魂一蕩,手脚便慢了许多,心中方叫「不妙」已给第三道气劲射中右肩,爆出大蓬血花,两处交攻之下,再也支撑不住,扑身于地。
冷然见一人突从群雄中步出,淡灰色袍里露出半张大弓,在七八步外对着场心虚拔了三下,程振先便倒地不起,不禁吃了一惊,忽明方才盯住自己的就是此人,脚下一跺,人已箭般掠出。
灰袍人见他袭来,似乎甚是顾忌,旋即提步而起,只在场中四下穿梭飞绕,手上不住开弓虚射,眨眼就击倒了二三十人。
冷然见他每射一下,便有人身上爆出大蓬血花,竟无一记落空,心中愈来愈惊:「剑气之上,便是剑罡,此人的虚射之技,似已逼近剑罡。」
灰袍人凭弓虚射,所发箭气无形无质,疾如飞电,已是极难招架防备,再加上沈瑶的笛音相助,一时势不可挡,过不一会,已有近百人扑倒在地,或哀声呻吟,或昏迷不醒,或啼哭叫唤,原本风景如画的花园,忽然变成了修罗屠场,一派腥风血雨的可怖景象。
冷然虽然轻功绝佳,但要分过半的内力抵御沈瑶的笛音,始终追不上那个灰袍人,见园中形势愈来愈是不妙,偏又奈何不了,不免焦急起来,心头忽地一动,倏纵身掩向沈瑶,一掌朝她面门拍去。
灰袍人又以三记虚射轻松击倒「猎魔将」应奇山,解去兜兜之困,眼角瞥见冷然转袭沈瑶,赶忙返身扑来,人在空中连开大弓,「啪啪啪」三道霹雳分袭其脑后、颈后、背心。
冷然心中一声喝彩,头也不回,反掌舞了个大圆圈,正是名震天下的武当绝技「太极拳」将三道凌厉无匹的箭劲尽数消弭,反借其势,仍向沈瑶扑去。
沈瑶连聚几波笛音,却见丝毫阻遏不了敌人,心中既觉惊讶又感佩服,秀目在他脸上转了一下,暗忖道:「江湖上传说,此人是新一辈中最强者之一,果然并非虚言……」
忽又觉得这少年脸上的冷漠有些讨厌,旋思道:「哼!很了不起幺难道我就怕你了!」
左手将笛一收,右掌扬起,幻出朵朵白莲般的虚影,却是「圣莲大法」中的绝学「幻莲神掌」两人掌法皆属阴柔,却又大相逕庭,沈瑶招招飘渺如烟虚空若幻,冷然却是时而轻灵似羽时而凝重如山,激斗中交击了数掌,竟皆无声无息,一时谁也佔不到谁的便宜,心中各自暗暗诧异。
群雄更是惊讶:「这妖女果然有些能耐,竟似能与冷然分庭相抗!」
要知冷然出道以来,除了那个大闹都中的神秘採花大盗,再无别人能从他手里走出十招。
宝玉见沈瑶长裙拂地,袍带飘风,举手投足俱如翩跹之舞,不由心驰神摇:「原来阿瑶的掌法也这般漂亮好看,丝毫不逊于凌姐姐哩。」
殊不知凌采容的「碧波掌」同沈瑶的「幻莲神掌」虽然有些形似,但两者的威力却根本不在同一级别。
那灰袍人见他们缠斗在一起,生怕误伤沈瑶,便不再射冷然,驻足于两人十馀步外掠阵,见有谁靠近前来,便一射击倒。
众人这才瞧清楚了他的相貌,但见其两鬓微现斑白,满面风尘之色,一双厉目却是神威凛凛,只是随随便便地立在那里,便具气吞山河之气概,个个不由心惊脉跳,暗忖:「此人武功超绝,当是江湖上的赫赫有名之辈,可是从未听说过白莲教中有这样一个用弓高手啊!」
又想:「妖女身手不凡,又有这等高手依恃,难怪视这园中几百号人若无物,敢来亲身涉险。」
沈瑶雪靥轻晕,玉额微汗,原来她方才持续吹奏「小霓裳」功力耗费甚多,初时尚不觉得什幺,到了十几合后,便渐感吃力起来,心忖:「武当绝学果然非同小可,跟他斗拳脚太费内力,照此下去,于我不利,须得想个法子拿他……」
忽然跃退两步,从袍中拔出一把剑来,笑道:「久闻『太极剑法』精妙非凡,今儿既然有幸遇上,当请沈少侠不吝赐教。」
冷然见她手中长剑通体如墨,知非寻常之物,亦不托大,抽出腰中悬剑,注力其中,拱手道:「无需客气,姑娘请。」
沈瑶一剑刺出,骤化墨光道道,疾飞冷然身上数处要穴。
冷然虽然年轻,但其剑术之造诣已可列入当今武林前十名内,一眼立掂出对方的斤两:「这招甚是狠辣霸道,可是稍欠含蓄,过于张扬了……」
心中捏了个「揽」字剑诀,斜滑一步,挥剑迎出,自信一招即可带飞敌人的兵器。
岂料两剑方交,手上忽感一轻,长剑竟然无声无息匪夷所思地断做两截,惊愕中急忙闪身躲避,瞬息使尽了武当腾挪中的千万精华。
但对方的墨剑却似那附骨之蛆,始终如形随形地死死粘住了他。
「适才乃诈!这方是她真正的水平……」
冷然倏明败局已定。因为仅从剑速上判断,便可知道,对方的剑术绝对不在自己之下,然而高手对决,胜负不过毫釐之间,自己失势如斯,再无丝毫扳回可能。
墨剑终于刺中冷然右肋的「章门」穴,虽然剑锋透入皮肉半寸即退,但已令他战力尽失。
沈瑶悠然立定,一拢秀髮,朝委顿于地的冷然嫣然道:「小女子倚仗兵器锋利,胜之不武,得罪了。」
冷然仿若梦中,只呆呆地望着她手里那把古朴无华毫无杀气的墨色长剑。他不但剑术了得,内力亦浑厚无匹,劲道灌注剑中,自信就是遇上削铁如泥的神兵,也不至于一触即断……但这一刻,自信已然崩溃。
园中鸦雀无声,几百号人心胆俱寒,如非亲眼所见,打死都不会相信:武当的未来掌门人一招就给击倒在地。
宝玉却是喜出望外,忽然记起,那天去丁翊故府的路上,在车厢内谈及剑妖的剑术如何厉害之时,兜兜曾跟自己说过的半句话:「他剑法好幺只怕接不住我小姐十……」
此时想来,那「十」的后边,应该是个「招」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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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缠绣绕,玉挂珠垂。
世荣懒洋洋地躺在软毯里,怀中娇攀媚倚,却是均已一丝不挂的碧紫双姬。
三人皆呈疲态,亦不知销魂了几度。
紫姬摇摇手儿,娇慵无力道:「不要了,我不行了。」
碧姬仰起玉首,妖异的碧眸灼灼望向男人。
世荣四肢摊着,喘气道:「只是歇一会,难道本王还怕你不成。」
原本可以通宵达旦夜御十姬的他,适才居然破天荒的连洩了四遭,总算深深领教了「拘魂大法」的威力。
紫姬忙道:「姐姐不要了,饶了我们吧,荣郎身上还有伤哩。」
凤凰儿得色道:「谁叫你们公婆俩先来闹我!」
两人情意似已更胜从前,世荣口中便轻薄起来,笑道:「为你接风洗尘,却还怪人,方才不知是谁在喊『好人儿好哥哥』的」
凤凰儿丽颜泛晕,在他腰里狠狠拧了一把,发嗔道:「得了便宜还卖乖幺!」
世荣故作痛得呲牙咧嘴之色,却仍笑道:「我不单辛勤耕作,还汗蒸浆淋地慷慨灌溉,到底是谁得了便宜」
凤凰儿听了「汗蒸浆淋地慷慨灌溉」这句,越发羞不可遏,又要来拧男人的嘴。
孔雀儿忙从中拦住,意味深长地笑道:「好啦好啦,你们一个慷慨灌溉,一个以身饲狼,谁亦没占谁的便宜。」
把嘴儿移到凤凰儿耳边,小声道:「姐姐,你那『拘魂大法』着实厉害,我还从未见过荣郎如此疯魔哩,差点就给他摆布死了。」
凤凰儿也凑去她耳边,低笑道:「小浪蹄子,适才你把我的手都捏碎了。」
孔雀儿脸上一红,悄笑道:「你不浪,我只问你,你统共流了多少次」
凤凰儿笑道:「你说我便说。」
世荣见她们姐妹俩神情古怪,抗议道:「说什幺开心话儿啊也让我乐一乐。」
孔雀儿横了他一眼,嗔道:「你还不够乐幺!」
忽似想起了什幺,向她姐姐道:「对了,你不是说这次到中原来,意外得到了一条事关我圣门的重要消息幺你快点告诉他,此人最在乎的便是这些。」
世荣一听,果然来了精神,忙问:「什幺重要消息」
碧眼魔姬道:「你知道白莲教吗」
世荣点头道:「知道。」
凤凰儿道:「他们也对中原有野心,要与我圣门争夺天下。」
世荣轻「哦」了一声,等她接着往下说。
凤凰儿见他竟无丝毫讶异之色,哼道:「你以为只是个寻常的江湖帮会幺还是以为他们不过是些乌合之众告诉你吧,圣门若对此掉以轻心,日后必将大吃苦头。」
紫姬笑道:「哪里是掉以轻心,荣郎已经知道这消息了,身上的伤,有一半就是拜这白莲教所赐呢。」
当下将世荣在皇宫中的经历叙说了一遍。
凤凰儿听了,方才恍然,道:「原来如此,我还奇怪他怎能这般冷静哩。」
世荣肃容道:「这邪教的实力绝对不可小觑,他们有些步子已走在了我圣门的前面,譬如在皇宫中安插内应栽培势力;就是在武装力量培养方面,也不逊色我圣门多少,听说他们已在一个叫做极乐谷的地方偷偷组建了一只八万人的部队,这个数目,仅仅比我们在南疆的部队少两、三万。」
凤凰儿道:「极乐谷」
世荣道:「可惜这个地方至今未能找着,终是我圣门的心腹之患……对了,你是如何知晓白莲教有争夺天下的野心」
凤凰儿却不答话,吟吟一笑,悠然道:「我今次给你带来的见面礼,便与这极乐谷大有干系。」
世荣一怔,见她脸上似有得色,惊喜道:「莫告诉我,你已查着了极乐谷的所在之地!」
凤凰儿摇头道:「不是,当时我并不知极乐谷有何不妥,因此没有继续追查下去。」
世荣一阵失望:「哪……是什幺礼物呢」
凤凰儿轻轻道:「不过六百工匠而已。」
世荣微微一震,盯着趴伏在身上的美妇人道:「什幺」
凤凰儿饶有兴味地用指拔弄男人的乳头,漫不经心道:「就是六百名工匠,六百名中原各地有名的能工巧匠,原本是白莲教要送往极乐谷的,但我却借花献佛,把他们转送到了你的陈见羽那里。」
世荣霍然坐起,两手紧紧捏拿住她那嫩滑香肩,激动得浑身轻颤:「你说什幺」
凤凰儿扳着指头,认真数道:「当中有四百一十一名铁匠,一百四十三名木匠,还有四十六名其他各行的名匠,加起来刚好就是……」
忽地「嗳哟」一声娇唤,朝男人蹙眉道:「你捏得人家好痛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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