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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風傳奇(全本)-16

第四十六章身份暴露

接下来的几天,谷飞云更是每夜至少陪伴二女。这夜来陪他的是宇文兰和全
依云两位姑娘,是由宇文兰打头阵。宇文兰拥有一副傲人的身材,两条粉腿笔直
而圆滑,臀部肥美而具弹性。现在她和谷飞云俩人,都已是一丝不挂。

谷飞云那双贪婪的眼神,不断地在宇文兰身上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了呢。他忍
不住赞道:「兰妹妹,你的身材好迷人……」」忽然两手用力一堆,便把宇文兰
推倒在床上,再把那双粉白细嫩的玉腿大大地分开。

这时,谷飞云已到了欲火婪身的地步,无法控制。他站在床前,立在宇文兰
那两条半屈而大开的大腿之间,用手提着粗硬的大宝贝,正对准阴户。宇文兰侧
着头,双目紧闭,像是犯人正在等着法官宣判,紧张得心跳加速。谷飞云的宝贝
对准玉户,「滋」的一声,全根尽入。宇文兰满足地娇哼一声,闭上了美眸。

谷飞云的双手撑在床上,支持着上身。他低下头,在欣赏着自己的大宝贝,
在宇文兰的阴户洞口进进出出,真令人销魂。有时还会空出一只手来,在宇文兰
丰满雪白的乳房上,东摸摸西捏捏的。一面调情,一面轻插。渐渐的谷飞云的抽
送加速了,「滋」、「滋」的声音也越来越急了。

谷飞云边插边欣赏,又把速度给慢了下来。只见自己的宝贝,在阴户里滑进
滑出的,煞是好看。滑进时,宇文兰约两片红润阴唇也跟着往内陷。滑出时,阴
唇也跟着往外翻。同时带了不少的淫水出来,整根宝贝已是滑润异常。

谷飞云饱尽视听之娱,全身上下的千孔百骸,无一处不在享受。谷飞云浅送
轻抽,在每隔六、七下之后,他就会来一次猛插到底,如此的循环。这样出其不
意,攻其不备的抽插,总是会引起宇文兰的一阵娇喘和无限媚态。

宇文兰一直没动地半躺着,任由谷飞云摆布。但是谷飞云比较喜欢深入疾出
,重重穿抽,因为这样才能抵到她的痒处。宇文兰被他挑逗得穴内奇痒无比,不
得不把嫩臀往上一抛。谷飞云见了宇文兰有了反应,不由心中大喜,猛然地抓紧
她的身子深插急抽了起来。

宇文兰正被他逗得骚痒难耐,忽得这种深插急抽,真是非常地舒畅,不禁哼
道:「唔……唔……嗯嗯……好……好……好……对……对……对……大哥……
你……真……了解……我……嗯……唔……唔……爽……爽……啊……好……」
谷飞云听到了她如此地哼着,他兴奋极了。一直猛攻,每次都直抵花心。

宇文兰忍不住叫道:「唔……唔……大哥……你……用力……用力……吧…
…嗯……唔……啊……好……对……对……对……啊……啊……唔……嗯……唔
……呵……唷……好……好……快……快点……啊……嗯……唔……再快些……
啊……」

谷飞云一听宇文兰一叫,就像打了一针催情剂,大干特干起来了。全身上下
无一处不是汗水,而且也喘得张口瞪眼的,气喘如牛啊。宇文兰口中呻吟着:「
唔……唔……唔……好……好痛快……快……啊……唔……唔……好痛快……啊
……快……乐死了……嗯……唷……唷……哼……喂……对……对……重一点…
…吧……好舒服……啊……」同时阴户中不停一张一合地,花心不停地吸吮着谷
飞云的龟头。

谷飞云此时正干得正起劲,上气接不了下气地直喘着,忽然被宇文兰这么一
吸吮。他的龟头一阵酸麻,全身一抖,精液不禁地射了出来,射到了宇文兰的穴
心。两人力战一阵,终于得到了高潮。

略事休息,两人又重开战事。谷飞云躺卧在床上,让宇文兰骑在他的身上,
大起大落地用阴户套着他的大宝贝。宇文兰一丝不挂地,全身赤条条地在耸动着
,口中不时地浪叫。宇文兰她那对挺耸的玉乳,随着它的起落也一抖一动地跳跃
着,就像会使抖落以的,令人担心。

这时宇文兰像是感到无限的快乐,她骑在谷飞云身上加速地起落,同时臀部
也一前一役地挺动起来。谷飞云的大宝贝处于被动地位,宇文兰将阴户紧紧地夹
住大宝贝套上套下。她时而左右套动,时而前后挺动。偶尔她也会用阴户,紧紧
夹着大宝贝磨转起来。顿时两人如在大海的飘舟,摇摇荡荡,穴中的淫水,如水
箭般地四溅。

「好哥哥……太舒服……啦……唔……唔……唷……这……样……插得……
好深……唷……好哥哥……你……插得……好深……好紧……啊……你……你…
…舒服……吗……嗯……嗯……唔……唔……太美了……太美了……啊……啊…
…好……」

谷飞云笑道:「兰妹妹,你真会玩,这滋味的确不错。」谷飞云虽然是在下
面,但是他亦把太宝贝一挺一挺的不断地向上干着,两手在她垂下来的玉乳上典
停地揉搓。宇文兰此时已气喘连连,香汗淋淋。

谷飞云柔声道:「兰妹妹,你可累了?」

宇文兰娇喘嘘嘘道:「不……不……不会的……啊……啊……我……好……
舒服……好舒服……一点……都不觉得……累……啊……唔……唔……嗯……好
美……美死……了……」

谷飞云道:「唷……唷……我……好……酸……唷……好……酸……」说着
,他用手推着她,使她坐起来。此时两人都是坐着,宇文兰坐在他的腿上,把大
宝贝插在它的阴户内。谷飞云也搂住她的腰,下面的大宝贝挺动着。这姿势,大
宝贝可以直抵花心,阴户一直套到宝贝的根部,两人都觉得非常舒服。

宇文兰被顶得大叫:「唔……唷……嗯……啊……好美……好美……啊……
大哥……你……真……是……个……好哥哥……唔啊……好……用力吧……再用
力……嗯……你……的……大宝贝……太可爱……了……哎……唷……爽死人…
…啦……唔……唔……嗯……嗯……」

全依云看到这里欲火燃身,她没有想到看别人交欢竟然更具刺激。全身上下
的细胞更活络起来,她的阴户流了不少的浮水令人难耐。宇文兰被干久了舒服透
顶,而全依云是宛如饥饿的羔羊,迅速的解去自己的衣服。全依云把宇文兰拉开
,让谷飞云的宝贝离开宇文兰的桃花洞。此时,宇文兰娇躯伏在床上微微抽搐,
在宝贝拔出来的同时得到了高潮,不停的娇嗔着。

「噢……噢……依云……啊……啊……好爽……嗯……」谷飞云大叫,因为
全依云已经骑在他身上。那粗壮的宝贝,硬生生的被她吞噬在桃花源洞。全依云
上下的套弄,两片阴唇随着她的蠕动而一吐一纳,宝贝就在当时被爽得酥麻难耐
,谷飞云忍不佳叫爽。全依云的嫩臀扭摆着,两颗肉球在胸前摇恍着,非常性感


「呵……哦……唔……啊……用力……对了……唔……云妹妹……好紧……
啊……夹死……大……宝贝……啊……爽死……了……噢……」就在此时,全依
云将两只嫩得像竹笋般的小手抓着自己的奶子,并用力的搓揉。

「嗯……哼……嗯哼……大哥……好大……的……宝贝……唔……插……插
的……依云……好爽……」谷飞云两手放在它的肥屁股上,便上下左右的胡乱摸
,女人的屁股也是一处相当敏感的性带。全依云的骚劲更猛更强,淫水涓涓而出
,谷飞云的宝贝,立时感到更滚热更麻酥更膨涨。

两人便在宇文兰面前,自在尽情的疯狂交欢,并且更换不同的方式。宇文兰
也正好大开眼界,直呼过瘾。最后谷飞云把宝贝拿出来,并叫全依云躺下来,他
再一次的冲刺。

「哎呀……唔……刺死……妹妹……啦……噢……快快……啊……大宝贝…
…哥……哥……不……要停……啊……给……我……唔……唔……」又冲刺了一
百多下,全依云吐露信舌、朱唇微张、媚眼惺忪,陶醉在狂乱的爱河里。

再过了一会,谷飞云全身一麻,精关一开:「啊……我……来……了……」
「咻」、「咻」、「咻」,宝贝的阳精射了许多,烫得全依云又是一阵娇吟。一
切归于平静,三人终于心满意足地相拥而眠,堕入沉沉的梦乡之中……

就在这一路上,谷飞云与荆月姑、冯小珍、辛七姑、全依云、沈嫣红、祝秀
珊、许兰芬、宇文兰八女每人都有过多次交欢缠绵,雨露均施,皆大欢喜。而众
女本来都是绝色佳人,如今经过雨露浇灌,更散发出惊人的艳光。这当然不能瞒
过谷飞云的亲娘席素仪的眼睛,她是过来人,自然知道发生在这些花儿一样的姑
娘身上的事情。她不禁暗暗替儿子担心,到时候如何收拾?殊不知这完全是杞人
忧天,根本用不着她担心。

谷飞云真希望这样的日子永远不要结束,他从享受过这样的生活,每天都有
不同的女孩子来陪他过夜,有时候是一个,有时候是两个,最多的时候,是三个
姑娘一起陪他。这样的日子,真是令人羡慕,难怪谷飞云乐不思蜀了。

不过这样的好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西路总令一行人马由华阴起程,一路东
行,朝桐柏山赶来,为了要在大会期前到达,在日程上也已相当逼促。通天教这
次把「天下武林联谊大会」要选在桐柏山举行,不外乎地点适中,距离通天教老
巢较近。还有一点,则是望仙峰下的望仙观,一直是通天教视为心腹大患之地,
阻碍问鼎武林的绊脚石。

望仙观主是醉道人,他门下有八个徒弟,观中有一百多个道士,个个精通武
艺。这份力量,就不在少林、武当之下。「天下武林联谊大会」选择在桐柏山举
行,正有一举吃掉望仙观之意。武林大会名义上虽在桐柏山举行,其实真正地点
是在天封山南麓。通天教是通天的,天封山正好有「天封」之意存焉。

西路总令一行人马,赶到桐柏县,已是三月二十八日的傍晚。今年三月份小
,只有二十九天,离大会正日四月初一已只有一天时光。一行人马刚刚到达城门
口,还有数丈来遥,就看到一个丰神清秀的蓝衫少年率同两名青衣汉子急步迎了
上来,拱着手道:「来的可是西路总令主吗?」

西路总令主坐的是一辆黑漆皮篷马车,车前还有三匹马,前面两匹并辔而行
,马上人则是陇山庄主孟时贤(谷飞云)和副庄主辛七姑,两人后面,则是副总
管徐永锡。谷飞云看到有人迎了上来,耳中也同时听到辛七姑「传音入密」的话
声:「她是五师姐祝纤纤,大会的总招待,她穿了男装,你可要叫她五弟。」

祝纤纤,谷飞云自然认得。在少室山西山别业中和张少轩扮假凤虚凰「二少
夫人」的就是她,只是她改穿了男装,一时认不出来罢了,闻言立即一跃下马,
迎着道:「五弟好久不见了。」

祝纤纤虽然穿着男装,但她一双秋水般亮晶晶的眼睛却盯着谷飞云,嫣然一
笑道:「四师哥,你好。」谷飞云不敢朝她多看。

差幸辛七姑紧跟着谷飞云下马,随后走来,抱抱拳道:「小弟见过五师哥。


祝纤纤才移转目光,朝辛七姑含笑道:「七弟跟四师哥在一起,一定合作得
很愉快了,这回可建了大功,四路总令,要算你们西路的成绩最辉煌了。」辛七
姑听她前面两句话,语意双关,心头蓦地一惊,粉脸也不禁微微一热。

祝纤纤已经小声朝谷飞云道:「四师哥,小妹是大会的总招待,赶来迎接贵
宾的,你该给小妹引见总令主才是。」辛七姑听得微微一怔,五师姐平日是出名
冷峭的人,连对二师兄张少轩扮了两三年假凤虚凰,都不稍加颜色,四师哥自然
更不会在她眼里,但她今天对四师哥似乎有点特别。

谷飞云连连点头道:「是,是,五弟说得是,愚兄这就替你引见,你随愚兄
来。」

祝纤纤傍着他身子,轻声道:「在西路总令主面前你照直说好了,我是你五
师妹。」

谷飞云看她当着辛七姑和自己靠近说话,有些不大自然,点点头,就领着她
朝马车前走去,辛七姑也紧跟在二人身后走去。一直走到马车前面,谷飞云才脚
下一停,拱拱手道:「在下五师妹祝纤纤,担任大会总招待,特来恭迓总令主金
驾。」在他说话之时,两名青衣小丫环已经打起车帘。

祝纤纤慌忙躬身道:「晚辈祝纤纤恭迓总令主金驾。」

金母口中含含糊糊的道:「祝姑娘不可多礼。」

祝纤纤直起身子,又道:「大会贵宾,都安排在淮渎庙休息,时光不早,各
位掌门人、道长,旅途劳顿,那就大家到淮渎庙去吧。」金母又连说了两个「好
」字,两名青衣小丫环就放下了车帘。

谷飞云道:「五弟,西路总令各位掌门人,还是到了淮渎庙再介绍吧,天色
快黑了,我们就上路吧。」

祝纤纤点着螓首,说道:「四师哥说得是,那就请上马呀。」她从身后一名
青衣汉子手中接过缰绳,翻身上马,回头道:「四师哥,小妹给你带路。」

一带马缰,当先驰了出去,但她只驰出一箭来路,就等着谷飞云,和他并辔
而行。辛七姑跟在两匹牲口后面,心里直是嘀咕,自己和五师姐同门学艺这么久
,从没看她对那一位师哥这么亲切过,当了总招待,当真整个人都变了。

淮渎庙庙貌宏伟,覆盖极广。西路总令的人马被安置在第二进西院,那是有
两进自成院落的楼宇。总令主和一干女将,住在后进。各派掌门人都住在前进,
门人弟子则住在左右两廊的厢房里。这是大会接待处早就得到报告,知道这一路
人马的人数,预先安排好的,所以众人赶到之后,经由接待人员的指引,很快就
安顿好了。

西院东首,本来是一座偏殿,如今临时改作了膳厅,此刻灯火辉煌,早已摆
好了十一张圆桌面,桌上早已放好杯筷,筵席快要开了。大厅前,早已鹄立着两
个身穿天蓝长衫的年轻人,这两人生得剑眉朗目,温文潇洒,正是这次「武林联
谊大会」的负责人总提调束无忌、副总提调张少轩。他们神色谦恭,站在阶上,
自然是在恭候贵宾了。

不多一回,只见由陇山庄主孟时贤、副庄主辛七姑,大会总招待祝纤纤陪同
总令主金母一起走来,金母则是由四名青衣少女挽扶而行,她身后紧跟着四个门
人,随后则是终南平半山、华山元真子等几个门派的掌门人和随行人员、门人弟
子。

束无忌、张少轩慌忙抢下石阶,躬着身道:「晚辈束无忌、张少轩恭迎总令
主金驾,各位掌门人、道长。」金母停下一脚,熠熠目光,望着两人没有作声。

祝纤纤忙道:「他们是大会的总提调和副总提调,特地赶来迎接总令主的。


陆碧梧和金母低低的说了两句话,金母才脸露笑意,颔首道:「总提调两位
不用客气。」

束无忌依然躬着身,恭敬的道:「此次大会能蒙总令主宠莅,真是无上荣幸
,今晚敬备菲酌,给总令主和诸位掌门人、道长洗尘。聊表敬意。恭请总令主入
席了。」他明知金母被迷失神志,这些只是门面话而已。

金母点点头道:「很好。」

束无忌抬手肃客,陪同金母等人进入大殿。他在跨上石阶之际,举手拍拍谷
飞云肩膀,亲切的笑道:「四师弟此次大会,你和七师妹的功劳最大了。」

谷飞云道:「多谢大师哥夸奖,小弟不敢。」

束无忌笑道:「这不是愚兄夸奖,事实如此,不信你问问二师弟,要算你们
西路邀请的门派最多了。」

谷飞云道:「这是大师兄总提调领导有方了。」

束无忌得意的豁然大笑道:「四师弟这是给愚兄戴高帽子了。」

膳席上首正中间一席,自然是由总令主金母坐了首席,因为她神志迷失,一
切需有陆碧梧随时提示,所以她门下四大弟子就坐在她左右两边,然后是谷飞云
、辛七姑、束无忌坐了主位。第二席是平半山、元真子、齐漱云等人和身穿僧衣
的刘寄禅,是茹素的同在一席,主人是张少轩。

第三席姬存仁、鹿长庚、蓝公忌和守山四老、姬存义、许铁棠等人,主人是
总接待祝纤纤。其余的人分别坐了下面的席次。谷飞云站起身,给大家介绍了身
为主人的大会总提调束无忌、副总提调张少轩,和总招待祝纤纤。

然后又给三人介绍各位掌门人和各派的人,每一个被介绍的人,随着他话声
一一站起身来。大家也报以热烈掌声。束无忌等他介绍完毕,作了简短的欢迎词
,随后就有十几名青衣汉子陆续送上酒莱。

束无忌、张少轩以主人身份,向西路总令主和几位掌门人一一敬酒,最后轮
到谷飞云和辛七姑两人,束无忌举杯含笑道:「四师弟、七师妹,你们这趟辛苦
了,愚兄敬你们一杯。」

谷飞云道:「小弟应该敬大师兄才对。」辛七姑因大师兄敬自己两人,心头
不禁微微一震,一时飞红了脸,只得举杯干了。

接着张少轩也敬了两人一杯。接着祝纤纤也笑吟吟的走来,说道:「四师哥
、七师妹,现在该我敬你们了。」

谷飞云含笑道:「多谢五师妹。」一口把酒干了,突听耳边响起祝纤纤的「
传音入密」细声说道:「今晚少喝些酒。」谷飞云听得不期一怔,抬目看去,祝
纤纤眨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朝自己浅浅一笑,转身敬酒去了,心中不禁暗暗
嘀咕,她叮嘱自己「今晚少喝些酒」,这是什么意思呢?

这一顿洗尘宴,主人表示了敬意,客人表示了谢意,正是宾主尽欢,每个人
莫不带了几分酒意才散席。束无忌率同张少轩、孟时贤、祝纤纤、辛七姑,把总
令主金母以及几位掌门人等人送回西院,才行退出。他似是对西路总令这些人的
归顺通天教十分满意,一直脸含笑容,这时含笑对谷飞云、辛七姑二人说道:「
四师弟、七师妹一路辛苦,咱们回去吧。」

谷飞云方才眼看总招待祝纤纤在安排西路总令人员住宿房间的时候,并没安
排自己和辛七姑的房间,心中业已料到自己和辛七姑的住处,可能不在这里,但
又不好多问,这时束无忌说出「回去」,想问,但又不敢问,怕问了会露出马脚
来。

这回辛七姑问了:「大师哥,我们不住这里吗?」

祝纤纤含笑道:「这里是招待西路总令人马住的地方,我们都住后进,你和
四师哥回来了,自然要住到后进去了。」

谷飞云心中暗道:「不知其他东、南、北三个总令的人住在那里?」

淮渎庙覆盖甚广,这时初更已过,夜色如墨,一行人由束无忌走在前面,脚
下自然极快,但觉穿行长廊,好像经过了几重屋宇,才到了一处院落。

进入圆洞门,就是一个大天井,越过大天井,跨上几级石阶,迎面一个大厅
,此时灯火辉煌,如同白昼,束无忌率同张少轩、谷飞云等人走入大厅,厅上已
有两个老道和一个青衫少年,两位姑娘先在,这时一起迎了上来。

谷飞云目光一注,这两个老道,一个是羊角道人,另一个中等身材,面貌清
瘦,黑须飘胸,年在六旬以上。青衫少年是通天教主门下三弟子秦剑秋,两位姑
娘,自己只认识一个,通天门下六弟子白素素。当日以秦剑秋妻子名义,潜伏武
当山下秦家堡。另外一个年纪和白素素差不多,敢情也是通天教主门下了。

就在他心中思忖之际,突听耳边响起辛七姑「传音入密」的声音说道:「那
两个老道,是跟大师哥的羊角道人和天机子,现在迎上来的是三师哥秦剑秋,他
身后是六师姐白素素,八师妹云芸娘。」

秦剑秋迎着束无忌,躬身道:「大师兄回来了。」

束无忌只唔了一声,大步走到上首,才转过身来,在中间站定,依然脸含微
笑,叫道:「四师弟。」

谷飞云慌忙站停,应道:「小弟在。」

束无忌道:「愚兄派你前去陇山庄担任庄主,为了不让人家认出你的本来面
目,才戴上面具的,如今回到这里,兄弟相聚,你该把面具取下。」

谷飞云躬身应道:「大师兄吩咐,小弟自当遵命。」说着,双手从脸上徐徐
揭下一张面具,恢复了他本来清俊的面貌,他当然是丝毫不爽的孟时贤。

束无忌目光如电,一霎不霎的盯在谷飞云脸上,淡淡一笑道:「你真是四师
弟吗?」这句话,听到辛七姑耳朵里,宛如焦雷一般,比谷飞云还要感到惊骇。

谷飞云神色丝毫不变,望着束无忌,惶然道:「大师兄,你这话……」

束无忌依然面含笑容,说道:「没什么,因为有人向愚兄告密,四师弟已被
人假冒顶替,所以愚兄随便问一声。」

谷飞云面有愤色,说道:「大师兄相信吗?」

束无忌笑道:「愚兄岂是随便相信人言的人吗?」

谷飞云问道:「不知这告密的人是谁?」

「哈哈。」束无忌大笑一声,道:「这个四师弟就不用问了。」

谷飞云道:「为什么他平白造小弟的谣,小弟自然要问问清楚了。」

束无忌冷峻的脸上笑容渐渐收去,说道:「他如是造谣,愚兄自会从严处罚
,只是愚兄听说谷飞云精擅易容术,假冒四师弟前来,也未尝没有可能……」

就在此时,谷飞云耳边忽然响起一个极细的女子声音说道:「你快走吧。」
声音从右首传来,站在自己右首的正是祝纤纤,他突然想起方才祝纤纤向自己敬
酒之际,曾以「传音入密」说过一句话「今晚少喝些酒」,看来束无忌早就设计
好要对付自己的了。

他脸含微笑,潇洒的稍稍回头,目光朝左右两边扫过,他看到祝纤纤时,四
目相投,她的眼光中竟然含有焦虑之色。祝纤纤下首是辛七姑,他在众目之下,
嘴皮不好乱动,但已把「传音入密」的话声传了出去:「记着,待会不论发生任
何情况,你都不用管我,不可露出一点形迹来,我不会有事的。」

束无忌看他没有作声,但却背负双手,神色自若,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样,四
师弟在自己面前,决不会如此,也不敢如此,心头暗暗冷笑,一面续道:「但是
真是假,立可分晓……」说到这里,目光一抬,喝道:「来呀。」只见一名青衣
汉子手中捧着一个铜面盆走入,放到右首一张茶几上,便自退去。

束无忌朝谷飞云冷峻一笑道:「四师弟,面盆中是可以洗去易容剂的碱水、
你要证明并不是谷飞云所冒名顶替,就该去洗把脸才好。」

「洗就洗。」谷飞云坦然一笑道:「真金不怕火,小弟自然非洗不可。」他
知道乙道长合制的易容药剂,和一般江湖易容药不同之处,就是除了洗容药液,
碱水是洗不掉的,因此话声一落,掳掳袖子,转身朝右首茶几走去,双手掬起铜
画盆中碱水,往脸上泼去。

他这一下,看得祝纤纤心中暗暗怀疑,辛七姑更是替他耽心。就在谷飞云俯
身掬水之际,束无忌就站在他身边,这一瞬间,突然双手疾发,十指连弹,朝他
背后十处大穴闪电般点落。谷飞云倏地转过身来,双手还在脸上揩拭,张目道:
「大师兄,你这是做什么?」

束无忌疾退数步,大笑道:「谷飞云,你装作得真像。」

「小弟已经用碱水洗过脸了。」谷飞云双手一摊,惊奇的道:「小弟会是谷
飞云,大师兄没有弄错吧?」

辛七姑叫道:「大师兄……」

「你不用多说,他是谷飞云错不了。」束无忌刷的一声掣剑在手,喝道:「
谷飞云,你此时束手就缚还来得及。」

谷飞云抬目道:「我不是谷飞云,大师兄要怎么才能相信呢?」

束无忌目射厉芒,凛然道:「你不是谷飞云也要束手就缚,等我验明后再说
。」

谷飞云道:「小弟既非谷飞云,何用束手就缚?」

「哈哈,束某面前岂容你一再狡辩?」束无忌长剑向空一振,大声道:「师
弟妹们,他不是四师弟,你们只管给我上,若敢顽抗,就当场格杀勿论。」他此
话一出,张少轩、秦剑秋、祝纤纤、白素素、云芸娘等六人,不得不一齐掣出长
剑,围了上来。

辛七姑是听到谷飞云「传音入密」说道:「你快拔剑,不可犹豫。」才拔剑
的。

「这是莫须有的罪名。」谷飞云目光转动,大声说:「看来大师兄早就设下
圈套,要把小弟置之死地而后快,小弟真弄不明白那里得罪你了……」

「住口。」束无忌大喝一声:「束某劈了你。」长剑一挥,剑光如虹,朝谷
飞云迎面劈去。谷飞云脚下跨出一步,就让开了剑势。

羊角人含笑道:「大公子,割鸡焉用牛刀,区区小事,由贫道把他拿下就好
。」接着跨上一步,说道:「谷飞云,你总看得出来,今晚要想从这里冲出去,
那是比登天还难的事,依贫道相劝,还是束手就缚的好。」

谷飞云双目一瞪,沉喝道:「羊角道人,大师兄身边,就是你这种妖道搬弄
是非,才会指鹿为马,残害同门,你给我闭嘴。」

羊角道人被他骂得不禁一呆,几十年来,还没人敢当面骂他「妖道」的,一
时双目盯注着谷飞云,呵呵笑道:「你果然是谷飞云。」笑声未落,左手直竖,
轻飘飘朝谷飞云推来。

谷飞云吃过他「子午阴掌」的亏,但如今练成「紫气神功」,岂会惧你区区
外门阴功,身子凛立不动,嗔目喝道:「好个妖道,你敢对我出手。」

羊角道人一记「子午阴掌」,不带丝毫风声,悄悄印到,但掌风堪堪涌到谷
飞云身前还有三尺来远,他立时察觉不对,那是阴寒的掌风突然撞上了一道温煦
的无形气体,他这道掌风虽然没有强烈风声,但足有六七尺长,前面一段此时撞
上了这堵温煦气体,登时如春风发冻,悄无声息的消失。

这明明是遇上了玄门罡气一类神功,正是自己阴功的克星,心头蓦地一惊,
等他发觉,已经有一半掌风撞了上去。羊角道人数十年修为,「子午阴掌」已到
了收发由心之境,此时那里还敢收回,身形急急往横里闪出,这还是谷飞云不想
在此时此地伤他,否则那里还有你闪得出去的机会?

束无忌眼看羊角人一掌出手,谷飞云身子连动也没动,羊角人竟然如遇蛇蝎
,脸色发白,急急跃退,这一情形,他自然看得出来,羊角道人准是吃了暗亏无
疑,心头也暗暗震惊,口中大喝一声,左手挥手一掌,朝谷飞云迎面击去,右手
长剑同时闪电劈出。

他左手发掌,声如裂帛。敢情也就是发动的暗号了。这一瞬间,张少轩、秦
剑秋、祝纤纤、白素素、辛七姑、云芸娘六只手掌同时紧跟着劈出,六支长剑也
同时出手,其中辛七姑当然不会真正使出全力来,但祝纤纤居然也只是虚应故事
,没有尽力施为。

谷飞云耳中听到有人娇喝了声:「你还不快走?」这时要走已经来不及了。

刹那之间,七道掌风,一经交汇,就旋卷成风,势若雷霆。七道剑光同样在
空中结成一片网罟,头当直罩而下。本来他们每个人的功力.并不怎么,但一经
汇合,就强烈凌厉,森寒剑风,冷砭肌骨。谷飞云心中暗想:「这一掌、一剑,
大概是通天宝笈上最厉害的武学了。」

心念闪电一转,右手已从身边取出紫文剑,随手挥起,一道紫光向四外并发
,但听一阵嗤然轻响,如雷掌风,如网剑光,倏然尽收,束无忌等七人手中长剑
已经悉被削断,人影纷退。谷飞云早已返剑入匣,朝束无忌抱抱拳道:「小弟既
不见容于大师兄,自会去请师傅定夺。」话声一落,转身朝厅外走去。他削断了
他们的长剑,还一直以孟时贤自居。

束无忌一下掷去半截断剑,朗笑一声道:「谷飞云,你真行。」身形一晃,
直欺过来,右手在这一瞬之间,已经多了一柄摺扇,人还未到,摺扇幻起几点扇
影,朝谷飞云身后三处大穴飞袭过来。

谷飞云堪堪走近厅门,天机子早已拦在前面,徐徐说:「贫道斗胆,请四公
子留步。」

谷飞云肩头一偏,让开束无忌袭来的扇招,脚下一停,冷声道:「道长请让
开。」

天机子手持拂尘,当胸一挥,说道:「你是四公子应该留下来,不是四公子
,就更应该留下来了。」这几句话的工夫,张少轩等六人又迅快的围了上来,每
人手中都多了一把两尺长的铁骨摺扇。羊角道人也一下闪到了天机子的左首。

谷飞云淡淡一笑道:「道长大概也想赐教了?」

束无忌看他肩头一偏就让开自己五点扇影,他居然偷学了师门「通天身法」
,心中更怒,沉笑道:「你居然偷学了咱们的身法。」同样肩头一晃,欺向谷飞
云右首,摺扇豁然有声,化作一道白虹,像巨斧开山般朝他肩头劈落。

这一招他怒极而发,只是普通一记直劈,没有招式,但却因含愤出手,连他
自己也不知道扇上已经贯注了十成力道,锋利如刀的一道匹练,寒气逼人,凌厉
已极。

谷飞云暗暗一怔,忖道:「束无忌从前和自己只是在伯仲之间,没想他武功
内力也精进得极为可观。」便迅速从袖中取出一柄摺扇来,随手划出,但听「嗒
」的一声,已把对方扇势架住。束无忌沉嘿一声,左手一掌迎面劈出。这一掌双
方相距极近,在他吐气开声之际,就有一股力可开山的劲道猛撞过来。

谷飞云同样左手一竖,一掌朝前推出,随手发出一股无形潜力,迎着对方掌
势推去。围着谷飞云两旁的人,都可以看得出来,这一记大师兄敢情早有准备,
发掌在先,掌风如涛,威势极猛,谷飞云只是及时应战,事前没有准备,故而推
出的掌势,没有强劲的风声,比大师兄自然弱了许多。

这真是说时迟,那时快。他们相距极近,只要伸手一推,就可够到对方身子
,此时两只手掌各自推出,才到一半,就很快击上了,但听「啪」的一声脆响,
双掌击实,一明一暗两股潜力也一起涌到。束无忌立时感到不对,只觉自己劈去
的掌力,似是被一股无形潜力挡住,再也劈不过去。

不,他被谷飞云玄门真力反弹,脚下不稳,不得不移步后退了三步。张少轩
、秦剑秋两人眼看大师兄被谷飞云一掌逼退,不约而同刷的一声,打开两柄摺扇
,正待划出。四位女将因两位师兄已经打开摺扇,她们也随着豁豁连声,一齐打
开摺扇,举步逼上。

束无忌一张瘦削脸上,青气隐现,左手一摆,喝道:「你们退后几步,愚兄
今晚要和他放手一搏。」他似已动了真火,非和谷飞云分个高低不可,这和他小
诸葛平日为人,大相迳庭。张少轩、秦剑秋看大师兄这么说了,只得退后了几步


谷飞云潇洒一笑,说道:「看来大师兄真把小弟看作了深仇大敌……」他越
是叫束无忌「大师兄」,束无忌听得越气,没待他说下去,就截着他话头,口中
大喝一声:「姓谷的,你再接我几招试试。」喝声中,人已直欺而上,右手扬处
,铁骨摺扇划起一片光影,宛如风飘雨势,千点万点,潇潇洒洒,漫天飞舞,朝
谷飞云洒来。


通天教主门下弟子,都是英俊少年,甚至连女弟子,行走江湖,也都要改扮
成男装,每人都有一把摺扇,随手摇着,藉以增加他翩翩风度。摺扇,当然也是
他们随身兵器之一,但大多数一旦和人动手,还是以长剑为主。这回束无忌长剑
被谷飞云削断,才使摺扇的,但他这一轮扇招,出手如电,嘶嘶生风,威力之强
,不减长剑。不,剑招纵然凌厉,也没有它的瞬息变幻,来得快捷。

谷飞云潇洒一笑,右手一振,摺扇豁的一声打了开来,他出手并不快,但却
打开的正是时候,迎上了束无忌急如骤雨的点点扇影,也好像束无忌这一轮攻势
,是他等着他摺扇打开了才攻到的,但听一阵洒洒轻响,谷飞云只是扇面一抬,
就把束无忌点到左右前后的一片扇影全接了下来。

束无忌一招出手,自然不会停下手来,右腕连摇,势如骤雨的扇形,一波一
波的攻出。谷飞云手中摺扇没有对方使得急骤,他只是把打开的扇面,一翻一覆
的使着,他扇面翻过来,正好接下你一波暴雨般的快攻,扇面再翻过去,又正好
接住你另一波快攻。

束无忌身形飘飞,千百点扇影,随着他身形呼啸飘洒,现在几乎已经看不清
他的身形了,所能看到的只是一条青影围着谷飞云四周腾跃打转,扇影划起丝丝
呼啸劲风,宛如风雨飘摇,使人不可捉摸。

谷飞云呢,他只是站在一片的飘洒的扇影之中,大家可以清楚的,看到,手
中一把打开的摺扇,只是随手一翻一覆的翻着,看去丝毫不吃力,但要把束无忌
一轮接一轮攻势,在扇面一翻一覆之间,悉数接得下来,这份功力,也就非同小
可了。

现在大家心里都已有数,看来大师兄纵然全力抢攻,也未必能占得上风?辛
七姑悬着的一颗心,也总算渐渐的放了下来,当然祝纤纤心情也一直在紧张之中
,她弄不明白,自己催他快走,他何以迟迟不走呢?

这一阵功夫,束无忌已把三十六式通天扇法,施展到一半,依然只攻到谷飞
云身前三尺就再也攻不进去,心头更是怒不可遏,口中大喝一声,左手向上一振
,五指勾曲,手臂伸展,朝着虚空连抓几抓,双足随即一顿,飞扑起一丈多高,
爪先人后,猛向谷飞云当头扑了过来。

这是「通天宝笈」中最具威力的「天龙爪功」,通天教主门下,只有大弟子
束无忌一个人练成,据说「天龙爪」一出,无人可以幸免。辛七姑眼看大师兄突
然使出「天龙爪」来,她一颗心也随着往下直沉,人也几乎摇摇欲倒。

谷飞云并不认识束无忌使的是「天龙爪」,看他忽然爪先人后,凌空扑来,
人还未到,手臂伸屈之间,五道锐利掌风已经笼罩了一丈方圆,就因为他手臂倏
忽伸屈,使人不可捉摸,使你感到任何一记招式几乎都无法和他抗衡,心头不觉
一怔,暗道:「这是什么手法?」心念闪电一转,左手迅速朝上迎起,虚握的拳
头五指一放,推了出去。

他这一记使的是「纵鹤擒龙」中「纵鹤手」。「纵鹤擒龙」,是一放一收两
式神功,「擒龙手」是伸手一招,把龙擒过来,这一招手,五指就成为虚握的拳
头。「纵鹤手」是把虚握的拳头凌空推出去,就像把鹤放出去一般。

这一招上,双方都施展了惊世绝技,「天龙爪」出之「通天宝笈」,通天教
主就因得了一部「通天宝笈」,才自称通天教主的。「通天宝笈」倒也并非旁门
左道,而是道家玄门武功,只是偏重练气,不是正宗之学罢了。

「天龙爪」凝气于指,透指如戟,威力奇猛,一抓之势,可以洞金碎石,生
裂虎豹,有如雷霆一击,莫之能御。「纵鹤擒龙」,是昆仑派最著名的道家玄功
,「纵鹤手」只要轻轻一放,即使是千斤巨石,都能应手飞出数丈之外,这一推
之力,自然非同小可。

这两种神功,既然同是出之玄门,那就要看谁的修为功深了。但要知谷飞云
练的「紫气神功」,可是玄门中至高无上的紫府神功,谷飞云使的虽是「纵鹤手
」,全身流注的却是「紫气神功」,扬手之际,不用你运功贯注,自然应掌而生


这下一个手爪抓落,一个放手上推,一来一往,何等快速?但听一声裂帛大
响,大殿上狂风飞卷,无形潜力向四处飞旋,通天门下几个女弟子功力稍差的,
几乎站立不住。

束无忌吃亏在身子凌空,无处可以着力,他凌空飞来,也凌空飞出,砰然一
声,背脊撞上右首一堵墙壁,落到地上,虽然还能勉强站住,但双目紧阖,脸上
苍白没有一丝血色,胸口起伏,「哇」的一声,喷出一口血箭。

谷飞云只被震得后退了几步,他脸上易了容,自然看不到他的脸色,但只要
看到他依然手摇摺扇,神态从容,大概没负伤了。辛七姑是知道的,他一身武功
极高,但也想不到能够接得下大师兄的一记「天龙爪」。

祝纤纤更觉惊异,暗道:「他不走原来有恃无恐。」

谷飞云摇着摺扇,潇洒的道:「大师兄,小弟现在可以走了吗?」这时天龙
门下几个女弟子慌忙朝大师兄围了过去。

张少轩、秦剑秋却同时抢出,沉喝道:「姓谷的,你还不站住?」

天机子就站大殿门口,森笑道:「他逃不出去的。」话声未落,谷飞云已经
欺到他面前,目光陡射,喝道:「你敢挡本公子的去路?」

天机子看他一下欺到自己面前,身法神速已极,心头不由一楞,连转个念头
都来不及,白玉拂尘陡地朝前一拂出。这一拂,经他布满真气,一拂出手,千百
缕拂丝,化作一蓬白光,像扇面般洒开。羊角道人方才一记「子午阴掌」,差点
吃了大亏,他一直站在大殿门口的左侧,静待时机,此时眼看天机子出手,那还
待慢,长剑倏然递出,剑尖幻起五点银星,急袭谷飞云身子右侧,五处大穴。

张少轩、秦剑秋两柄摺扇同时迅疾无俦朝他身后大穴敲落。这四人几乎是同
一时候发出的攻势,尤其天机子和羊角道人,都有数十年勤修苦练的功力,出手
自然又快又准,凌厉无匹。谷飞云凝立不动,口中大喝一声,左手直竖,一记「
金刚掌」朝天机子迎面劈出,右手朝羊角道人点来的长剑屈指弹去,对身后两人
袭来的扇招却浑似不觉,既不封架,也不闪避。

五人出手均极快速,谷飞云这记「金刚掌」,虽是由左手使出,但「金刚掌
」本是佛门禅功,此刻他又练成了「紫气神功」,这一掌上,几乎包含了佛道两
门神功,一道无形潜力,一下就把机子扇面般洒来的拂丝逼住。等到天机子发觉
不对,一个人已被震得离地飞起,呼的一声,朝阶前天井摔出。

就在这时,谷飞云右手「弹剑神功」,也「铮」「铮」两声,把羊角道人刺
到右首的长剑,弹断了两截。只有张少轩、秦剑秋两人纵身掠去,两柄扇子同时
袭向谷飞云身后,谷飞云虽然一掌震飞天机子,也弹断了羊角道人的长剑,因他
只顾对付眼前两个高手,似是无暇兼顾到身后两人,因此两柄扇头疾落如雨,一
下点上谷飞云背后十处穴道,心中还在暗暗高兴。

谷飞云震飞天机子,弹断羊角道人长剑,然后回过头来,朝二人潇洒一笑道
:「多谢二位师兄扇下留情,小弟实逼处此,不得不走,告辞了。」张少轩、秦
剑秋眼看点了他十处大穴,他居然若无其事一般,心头猛然一惊,急忙往后跃退


谷飞云也没去理他们,话声一落,举步走出大殿,才双脚一点,一道人影凌
空飞起,眨眼工夫就消失在黑暗之中。消失在黑暗之中,并不是说谷飞云已经离
去,他越过两重殿脊,瞥见从暗陬窜起十条人影,朝自己拱拱手道:「小弟见过
大师兄。」原来谷飞云在越过一重殴脊之时,早已摇身一变,扮成了小诸葛束无
忌。

这是他前来桐柏山早就准备好的,只有扮作束无忌,可以通行无阻,易于办
事。这时目光一注,才看清拦在自己面前的竟然是张少轩,心中暗暗冷笑一声:
「你们纵有埋伏,我又何惧之有?」心中想着,脚下不由一停,口中冷然道:「
你……」

张少轩不待他说下去,忽然凑上半步,摸摸鼻子,笑道:「大师兄是小诸葛
,小弟自然是小孟尝了。」

谷飞云笑了,他不是丁易还是谁来?忙道:「丁兄……」

丁易低声道:「快随我来。」说完,纵身朝前掠去。

谷飞云跟在他身后一连越过几重屋脊,丁易已经停下身来,朝左首指了指,
说道:「他们副总护法金鸾圣母就住在那幢精舍里,你快去吧。」说到这里,忽
然哦了一声,凑上一步,压低声音道:「办完事情,你还是回到西院来,你的新
职务,是总管陈康和。」说完,闪身往下纵落。

谷飞云微微一笑,就长身朝左首一幢精舍掠去,以他目前的身手,每进屋宇
。差不多都有岗哨,也不会发现,他堪堪飞落到精舍的前面围墙之上,耳中就听
到一个老妇人声音说道:「什么人?」

这是金鸾圣母的声音,谷飞云自然听得出来,急忙抱拳道:「在下束无忌,
有事晋见圣母。」

金鸾圣母道;「好,你进来。」

谷飞云纵落院前,只听耳边又响起金鸾圣母的声音说道:「老身还在后进。


谷飞云听得暗暗一怔,心想:「自己差点露出马脚来了。」当下神色恭敬的
折入左首回廊,刚转过精舍前进,就见两名垂髫少女手持宫灯,并肩迎出,看到
谷飞云立即躬身道:「圣母有请。」转身走在前面引路,一直来至后进阶前,脚
下一停,朝阶上躬身道:「启禀圣母,总提调来了。」

屋中响起金鸾圣母的声音道:「请进。」两名少女,立即走上几步.左右一
分,打起帘子,同声道:「总提调请进。」

谷飞云举步跨上石阶,走入屋中,目光抬处,只见这是一间起居室,上首一
张高背雕花椅上,端坐的正是和金凤圣母生得一模一样的金鸾圣母,这时霎着两
道熠熠精光的眼睛正朝谷飞云射来。谷飞云慌忙拱手道:「在下见过圣母。」

金鸾圣母脸含微笑,说道:「谷飞云,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假扮束无忌,来
见老身,被他们发现,你这条小命不要了?」

谷飞云一怔,望着她道:「圣母……」

金鸾圣母含笑道:「你很奇怪是不是?老身只不过是他们副总护法,束无忌
是这次大会的总提调,见到老身,那会像你这么神色恭敬,这样拘谨的,不是你
还会是谁?尤其你的眼神老身一看就认出来了,唔,你夤夜来见老身,究竟有什
么事?」

谷飞云看她说话神情,似乎神志并没有被迷失,但服了迷迭散的人,神志也
一样很清爽,外人是不易看出来的,这就迅速从怀中取出骊龙珠丝囊,双手递了
过去,说道:「晚辈本来想假扮束无忌,可使圣母不易起疑,现在圣母既然认出
晚辈来了,这是骊龙珠,专解天下奇毒,圣母只须握在左手掌心,运一回气,无
论任何奇毒,均可消失,而且一月之内,可以百毒不侵。」

金鸾圣母并未伸手来接,只是含笑问道:「你认为老身中了奇毒?」

谷飞云道:「据晚辈所知,凡是被通天教聘请而来的人,他们都可能暗下奇
毒,武功高的,下迷迭散,较次的下归心丹,这两种奇毒,除了他们独门解药,
只有骊龙珠可解。」

金鸾圣母微微点头,一面轻哼一声道:「老身岂会轻易中他们的毒,谷飞云
,谢谢你的好意,你把骊龙珠收起来吧。」

谷飞云奇道:「圣母真的没有中毒?」

金鸾圣母道:「他们当然下了,老身方才不是说过,老身岂会轻易中他们的
毒?」

谷飞云收起丝囊,说道:「圣母没有中毒就好。」

金鸾圣母问道:「你如何知道他们内情的?」谷飞云就从母亲失踪说起,自
己如何以骊龙珠救醒金母,今晚是奉金母之命,给圣母送骊龙珠来的。

金鸾圣母嘿然道:「金凤居然还会想到老身。」

谷飞云乘机道:「金母和圣母平时容或有意见相左之处,但这是正邪之争,
道长魔消与道消魔长,在此一举,必须大家同心协力才行。」

金鸾圣母看了他一眼,轻哼道:「你很会说话,通天教敦聘老身为副总护法
,却在老身身上下毒,老身自然也用不着真心帮助他们了,唔,你们要老身怎么
做?」谷飞云立即以「传音入密」和她说了一阵。

金鸾圣母颔首道:「好,老身看在你的份上,就依你这么办吧。」谷飞云没
想到金鸾圣母会答应得这么干脆,心中大喜,连忙拱手道:「多谢圣母。」

金鸾圣母沉吟道:「通天教主一身修为虽然已臻化境,但他门下几个弟子,
年事极轻,武功只得他十分之一,不足为虑,但被他拉出山来的玉杖彭祖恽南天
,担任他们总护法,此人已有四十年不曾在江湖露面,是个极为难缠的人物……


她不待谷飞云开口,续道:「除了西路,还有东、南、北三路,东路由东海
龙王敖九洲为主,号称东龙,不过据老身推测.他在江湖上打滚了四五十年,应
该已经老得成了精。通天教暗施迷迭香,连老身都迷不倒,自然更迷不倒他了。


谷飞云问道:「圣母方才说的,还有南、北二路。不知是些什么人?」

金鸾圣母微哂道:「南、北两路,都是不足道的人,南路由衡山派掌门人南
云子为首,还有离火门的罗尚祖、排教的冉勿赞,北路由长白派掌门人傅一飞为
主,和山西快刀门的古福星。」

谷飞云道:「晚辈还有一件事,要向圣母禀报。」

金鸾圣母道:「你还有什么事?」

谷飞云道:「圣母门下宇文兰、许兰芬二人也来了。」

金鸾圣母问道:「她们人在那里?」谷飞云又把荆月姑、宇文兰等四位姑娘
,被荆溪生擒往陇山庄,自己如何把他们一一换出,她们听到师傅担任通天教副
总护法,心头大急,此次她们扮作金母侍女一同前来,就是为了来探望圣母,简
单的说了一遍。

金鸾圣母点头道:「好,你明天带她们来见我。」

谷飞云躬身应了声「是」,说道:「圣母如果没有什么吩咐,晚辈就告退了
。」

金鸾圣母道:「你快去吧,这里的情形,表面上只有少数武士值岗,实则还
是有不少高手在暗中巡逻,你行动小心些。」

谷飞云道:「晚辈会小心的,晚辈告辞。」说完躬身退出,立即长身电射而
起,他这一展开昆仑云龙驭风身法,当真恍如一缕轻烟,在天空间一闪而过,神
速无伦,即使高手巡逻,也只能发现有人从头顶掠过,未必追得上,也未必看得
清。

第四十七章神出鬼没

谷飞云很快飞落西院,只见西院从院子前面,一直进去,沿路都放了岗哨,
看他们装束,全是终南派的弟子,他们似是奉到命令,对谷飞云的走入,不加盘
问,一路无阻,直入后进。只见楼下站着荆月姑、宇文兰二人,看到谷飞云立即
迎了上来,荆月姑一脸关切的道:「大哥,听说束无忌把你诱去,群起围攻,原
来他早就知道你是假扮的了。」

宇文兰道:「听说束无忌被你震伤内腑,还伤得不轻呢。」

谷飞云笑道:「你们都是听丁兄说的了。」

宇文兰道:「是圣母叮嘱他暗中跟你去的,看你没事了,才赶回来报告的。


荆月姑道:「大哥,圣母等着你呢,方才交待我们在院子里等着,大哥一来
,立即请你上去。」谷飞云点点头,当下就由二女,在前面领路,进入一间起居
室。

荆月姑走入里首一道门户,刚躬身说了声:「启禀圣母……」

里面已经传出金母的声音笑道:「谷飞云来了,就叫他进来好了。」

荆月姑站起身,回头朝谷飞云道:「大哥,圣母请你进去。」

谷飞云掀帘走入,室中只有金母和扮成陆碧梧的席素仪两人,当即上前朝金
母行了一礼,口中说道:「晚辈拜见圣母。」接着又朝席素仪叫了声:「娘。」

金母道:「束无忌果然精明得很,咱们刚到桐柏,他就揭穿了你的身份,要
是换了一个人,今晚这一关就捱不过了,唔,你去见过金鸾了,她怎么样?」

谷飞云道:「金鸾圣母并没有被他们迷失神志。」

金母奇道:「她会没有被迷失?」谷飞云就把自己晋见金鸾圣母的情形说了
一遍。

金母喟然叹道:「她没有内奸,要在她饮食中暗下迷迭散,自然很快就会发
现,老身是那该死的逆徒逐渐下的,所以老身会在毫无防范之中,被他们迷失,
说来还是老身,自己出的毛病,谁要我收了这样一个逆徒……」

谷飞云连忙岔开话题,说道:「晚辈听金鸾圣母说,通天教敦聘来的总护法
,却是一个十分厉害的人物……」

金母问道:「总护法是什么人?」

谷飞云道:「一个叫玉杖彭祖恽南天的人。」

「会是玉杖彭祖。」金母脸上飞起一丝惊异之色,徐徐说道:「这老怪物已
有四十多年没听人说起了,真要是他的话,倒是很棘手的问题,咱们这里只怕没
有一个人有把握能够胜得过他的……」

席素仪道:「师傅,这人有这么厉害吗?」

金母微微一笑道:「玉杖彭祖远在四十年前就已经很少有对手了,这四十年
不出,自可想见他功力更为精进无疑,唔,当今之世,大概也只有一个人会使他
稍有忌惮。」

谷飞云问道:「圣母说的是谁呢?」

金母笑道:「除了南山前辈,还会有谁?」说到这里,哦道:「你有没有问
她,还有三路总令主,是些什么人?」

谷飞云道:「金鸾圣母说了,东路是东海龙王敖九洲,南路是衡山派掌门人
南云子、北路是长白派掌门人傅一飞。」

金母道:「敖九洲还有点门道,其余两路看来只是虚张声势而已。」她口气
和金鸾相同,没把衡山派和长白派掌门人放在眼里。

谷飞云又道:「金鸾圣母明天要晚辈把宇文兰、许兰芬二人带去见她。」

金母沉吟道:「明天是大会前夕,今晚束无忌设下陷阱,依然没有把你截住
,明里暗里,都会加强戒备,你送她们两人前去,并不妥当……」

席素仪道:「陇山庄主今晚出了事,辛七姑明天一定会来见师傅的,不如就
让她把两人带去……」

「不成。」金母微微摇头道:「就因陇山庄主出了事,辛七姑纵然没事,也
是不无嫌疑,如果由她带着二人去见金鸾,更会引人注意,此事且让老身考虑考
虑再说,不可鲁莽行事。」接着又道:「丁易向老身建议,暂时由你改扮陈康和
,你改扮好了,就可以出去了。」

谷飞云答应一声,就取出易容盒子,当场易容起来,不过盏茶工夫,便已竣
事,起身辞去。回到前进,只见副总管徐永锡站在左廓上,看到谷飞云,连忙趋
前,躬着身道:「属下见过总管。」

谷飞云一听声音,就知道是丁易,不觉笑道:「你怎么……」

丁易没待他说下去,就压低声音道:「你快随我来。」抢着走在前面,伸手
推开房门,让谷飞云走入,就随手把房门掩上。

这间厢房,放着三张床铺,是给总管、副总管和管事住的。除了谷飞云、丁
易二人之外,另一个当然是管事曹复初了。谷飞云还没开口,曹复初已经先开口
了:「飞云,你去见过金鸾圣母了?」

谷飞云一怔道:「是爹。」

丁易在旁笑道「咱们这样一来,明天就可以公开露面了。」他不待谷飞云问
话,接着道:「他们三个已经改扮成庄丁了。谷飞云在爹身边坐下,就把今晚发
生的事,以及自己去见金鸾圣母的事,详细说了一遍。

谷清辉沉吟道:「玉杖彭祖昔年为父曾听人说过,当时人称武林一怪,金鸾
圣母既然把他说得如此厉害,自非虚语,至于东海龙王敖九洲,雄霸长江上下游
数十年,望重武林,和金母齐名,曾有东龙、西凤之称,明晚去见见他,你只要
说奉醉道长之命送骊龙珠去给他的,不论他是否被迷,都不至于有事的。」谷飞
云点头应「是」。

谷清辉道:「时间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三月二十九日,晴,时多云,是标准的风和日丽的春季时节。大家刚吃过早
餐,辛七姑陪同总接待祝纤纤一起走了进来,两人依然穿着男装。第一个迎着她
们的是总管陈康和,他耸着双肩,连连拱手道:「属下见过总接待、副庄主。」

辛七姑道:「总接待是晋见总令主来的。」

谷飞云连应了两个「是」,一面抬着手道:「总接待请。」话声一落,立即
以「传音入密」朝辛七姑道:「我是谷飞云,束无忌伤势如何了?」

辛七姑陪着五师姐走在前面,他知道谷飞云精擅易容术,不会离开西院的,
但总是放不下心,这回听到谷飞云的声音,心头一块大石总算放下了,一面稍稍
回头,也以「传音入密」说道:「我知你不会有事的,大师哥被你震伤内腑,好
像伤得不轻,今天早晨,我们一直都没有见过他。」

祝纤纤、辛七姑进去晋见总令主,他没奉召唤,自然不能跟着进去,就在阶
下站定下来。过了约莫顿饭工夫,才见祝纤纤和辛七姑一同从屋中退出。辛七姑
见到陈康和还在阶前站着,这就叫道:「陈总管。」

谷飞云忙道:「属下在。」

辛七姑脚下一停,说道:「谷飞云假冒四师哥,乔装陇山庄主,昨晚被大师
哥发现,负伤逃走,奉大师哥之命,由我担任西路总令的联系事宜,方才已向总
令主面陈经过,以后有什么事,你可以直接向我报告就好。」

谷飞云连连躬身道:「属下遵命。」耳中听到辛七姑以「传音入密」说道:
「东路东海龙王敖九洲和南、北两路的人,都住在桐柏宫。」谷飞云一直躬身,
把两人送出西院,就回身朝后进走来。

阶上站着冯小珍、许兰芬二人,看到陈康和去而复返,冯小珍冷喝道:「陈
总管,你还有什么事?」

谷飞云陪着笑道:「在下晋见仙子来的。」

冯小珍正待开口,谷飞云走上一步,压低声音说道:「三妹,是我呀。」

冯小珍听得一怔,望着他道:「你是大哥,怎么……」

「嘘。」谷飞云轻嘘了一声。

许兰芬听冯小珍叫陈总管「大哥」,也急忙走近过来,问道:「冯姐姐,他
是大哥吗?」

谷飞云低声道:「我有要事进去见娘。」一面回头朝许兰芬道:「昨晚我去
见过令师了,出来再和你说。」许兰芬眨着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睛,望着他点点头


冯小珍道:「你快进去咯。」谷飞云匆匆走入,来至娘的房门口,举手轻轻
叩了两下。

只听娘的声音说道:「进来。」谷飞云推门走入,然后又很快的掩上了房门


席素仪道:「飞云,你来有什么事?」

谷飞云走到娘身边坐下,说道:「方才祝纤纤和辛七姑来见圣母……」

席素仪道:「是娘陪她们去见师尊的,她们来向师尊报告孟时贤是你所乔装
,昨晚被束无忌识破,逃了出去,现在指定由辛七姑暂代,负责联系事宜。」

谷飞云道:「孩儿已听辛七姑说过,方才辛七姑回去的时候,以「传音入密
」告诉孩儿,东海龙王和南、北两路的人,都住在桐柏宫,孩儿特来跟您老人家
禀报的,娘是不是要向圣母请示,今晚由孩儿前去桐柏宫面见东海龙王?」

席素仪点着头道:「这件事,娘会跟师尊去请示的,四路人马中,东海龙王
素孚众望,他如能清醒过来,和咱们合作,自然最好也没有了。」

谷飞云道:「孩儿还想到了一件事。」

席素仪哦道:「你想到什么了?」

谷飞云道:「束无忌把东、南、北三路人马,都安顿在桐柏宫,只有咱们这
一路却安置到这里来,显然是束无忌知道了孟时贤是孩儿乔装的之后,才决定的
,他可能对西路总令也起了怀疑。」

「唔。」席素仪道:「这有可能,但他纵有怀疑,也只是怀疑而已,没有证
据,绝不敢轻举妄动。」说到这里,目光一注,说道:「对了,陈康和是陇山庄
的老人,他伤势好了,一定会叫你去问话,此人心机极深,你说话时可得小心应
付。」

谷飞云道:「孩儿也想到了,娘只管放心,孩儿不会让他瞧出来的。」

席素仪道:「你可以出去了,有事我会着人去叫你的。」

谷飞云应了声「是」,起身退出,冯小珍、许兰芬依然站在阶前,看到大哥
走出,两人都迎了上来,口中也同时叫着:「大哥。」

谷飞云目光朝四下掠过,低声道:「两位妹子,你们记着,这里随时都会有
人觑伺,在人面前要叫我陈总管,别让人听去了。」

冯小珍哼道:「有谁吃了豹子胆,敢到这里有觑伺,我就给他一剑。」

谷飞云笑道:「你就是心直口快,这里是他们的势力范围,处处都以谨慎小
心为宜。」

冯小珍脸上一红,说道:「好嘛,以后在人面前,我就叫大哥陈总管就是了
。」

许兰芬低笑道:「姐姐又叫大哥了。」

冯小珍咭的笑道:「这里又不是人面前。」

许兰芬含情脉脉的望着大哥,幽幽的道:「大哥,你昨晚见到师傅,有没有
说起九师姐和我……」

冯小珍轻轻推了她一把,轻笑道:「你不是也叫他大哥了?」

许兰芬急道:「人家叫惯了嘛。」

谷飞云道:「自然说了,金鸾圣母本来要我今晚带你们去见她……」

许兰芬喜道:「真的。」

谷飞云道:「但总令主认为今晚是大会前夕,尤其昨晚我被束无忌识破行藏
,一定会戒备得很严……」

冯小珍抢着问道:「昨晚大哥被他识破行藏,你们有没有动手?」

谷飞云道:「自然动手了,不然,我怎么会改扮陈康和的?」

冯小珍又道:「大哥,你快说咯,后来怎么样呢?」

谷飞云道:「说来话长,这时候没时间和你们说了。」

许兰芬道:「那么今晚到底去不去呢?」

谷飞云笑道:「你不用急,到了晚上,家母自会设法替你们安排的,好了,
我外面还有事,要先走了。」

正待转身走去,冯小珍跟上一步低低的叫道:「大哥……」

谷飞云脚下一停,问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冯小珍脸上一红,她只是好久没见到大哥了,想和他多说几句而已,被他问
得答不上话来,只是微微摇摇头道:「没……没有……」

谷飞云道:「我出去了。」急步往外走去,回到住处,爹和丁易都不在房中
,就在椅上坐下,倒了一盅茶,刚喝了一口,房门开处,丁易施施然从外走入,
这就问道:「丁兄,家父到那里去了?」

丁易走到他对面坐下,说道:「伯父去见平掌门人,元真子道长去了,昨晚
的事情,他们都不知道,自然要去和他们说了。」接着低嗨了一声,又道:「兄
弟还听到两件消息……」

谷飞云笑道:「你消息真多。」

丁易笑道:「不是吹牛,打听消息,兄弟还有一手。」

谷飞云道:「好了,你快说吧。」

丁易道:「第一件事,是醉道人的望仙观被通天教占据了,如今由他们总护
法玉杖仙翁辟为行馆。」

谷飞云曾在望仙观住过三个月,听说望仙观被通天教占据,不觉问道:「醉
道长呢?还有观中的道人不知怎么了?」

丁易道:「据说望仙观在半个月前已经只是一座空观,一个人都没有了。」

谷飞云笑道:「大概醉道长早就料到通天教会不择手段,侵占望仙观的,所
以全数撤走了。」

丁易道:「第二消息,束无忌昨晚被你震伤内腑,伤势极重,据说连夜就送
到望仙观去,刚才他已经潇洒的摇着摺扇回来了,伤势大概完全好了。」

谷飞云道:「那是去找玉杖彭祖求助的了。」

丁易道:「大概是吧,明天就是大会的正日,他是总提调,当然要赶快医治
了,哦……还有,你猜,和他同来的是谁?」

谷飞云道:「这个兄弟如何猜得出来?」

「告诉你吧。」丁易道:「就是被你废去右臂的项中英。」

谷飞云双眉轩动,哼道:「这小子也来了,那就正好,在华阴县因投鼠忌器
,仅废了他一条右臂,到了这里,就没有这样便宜的事了。」

丁易耸耸肩,说道:「嗨,还有两个人说出来,你气会更大呢。」

谷飞云问道:「是谁?」

丁易道:「流星高升、地鼠孙发,据说……」

「他们两个是跟随项中英来的了?」谷飞云哦道:「丁兄,你还听到什么?


丁易道:「据说是他们两个向束无忌告密的……」

「果然是他们……」谷飞云想起那天晚上自己和辛七姑赶去三官殿,自己给
全依云易容之际,发现十丈外有人偷觑,当晚高升、孙发两人不别而去,心中不
禁大怒,说道:「这两个竖子,差点坏了咱们的大事,我绝不会放过他们。」

正说之间,谷清辉从门外走入,问道:「你们在说什么?」丁易就把自己听
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谷清辉沉哼一声道:「束无忌人称小诸葛,果然善用心机,丁老弟替他传递
消息,固然被他利用了,等飞云落入他陷阱,还不知道是他布置的呢。」

丁易道:「小侄如何被他利用了?」

谷清辉道:「他因昨晚没有截下飞云,一时又不知飞云在那里,但他知道飞
云绝不会放过项中英、高升、孙发等人,因此才要三人跟他回来,这消息自然要
让飞云知道,才会去找他们,要让飞云知道,最好的方法,莫过于让咱们西路的
人传送,丁老弟到厨房去,他们正好把消息让你带回来。」

丁易道:「束无忌怎么知道谷兄仍留在西院呢?」

谷清辉道:「但他猜得到咱们西路总令之中,一定会有飞云的同路人,既然
听到了,自会传递给飞云的了。」

谷飞云冷笑道:「束无忌用尽心机,又能如何?」

谷清辉道:「不然,他昨晚布下陷阱,不但未能把你留下,自己还伤得不轻
,这是以从前的谷飞云来衡量你,估计错误,才有此失,经过昨晚这一失败的教
训,他不会再轻估你,以项中英、高升、孙发三人为饵,设下的陷阱,就非教你
跌下去不可,你也不可小觑了他。」

谷飞云道:「孩儿会小心的。」

只听有人叩了两下房门,丁易站起身,拉开房门,只见一名庄丁躬身道:「
请总管、副总管、管事去用膳了。」

丁易点点头道:「知道了。」一面朝两人道:「我们去吃饭吧。」

三人来到膳厅,所有的人差不多已全到了,只有总令主和她两代门人,是由
厨房直接送到后进去的。陈康和虽是陇山庄总管,但他见到任何人,都会陪着笑
脸,打躬作揖,谷飞云改扮了他,自然也要学他向各派掌门人、两位供奉、守山
四老,以及各派名宿一一拱手,然后一起坐下。十几名青衣汉子川流不息的替每
一桌送上酒菜,大家也就各自装着饭吃了起来。

谷飞云刚刚吃毕,只见一名青衣汉子走了过来,朝自己拱拱手,神色恭敬的
叫道:「陈总管。」

谷飞云赶紧站了起来,含笑道:「你老哥……」

那青衣汉子道:「是方才总提调吩咐的,请你老用过饭之后,到他那里去一
趟。」

谷飞云连应了两声「是」,才道:「只是在下初来……」

那青衣汉子含笑道:「在下就在阶下恭候陈总管。」

谷飞云道:「在下已经吃好了,那就有劳老哥替在下带路。」

青衣汉子躬躬身道:「陈总管请。」就急步走在前面引路。

谷飞云跟在他后面,依稀记得这是昨晚束无忌领着自己等人走过的路,一连
穿过三重殿宇,来至一处院落前面,就看到八名身穿青色劲装的汉子,雁翅般站
立两则。领路的青衣汉子左手掌心出示了铜牌,才领着谷飞云进入圆洞门,又有
四名劲装汉子站在阶上,两人跨上几级石阶,到了大厅左首一道门户前,领路的
汉子才脚下一停,朝里面躬着身道:「启禀总提调,陈总管来了。」

里面响起束无忌清朗的声音说道:「叫他进来。」

青衣汉子迅速退后一步,躬躬身道:「陈总管请。」

谷飞云说了声:「多谢。」就举步走入。这间房敢情是束无忌临时治事之所
,也有些像会客室,室内除了临窗有一张文案,左右两旁各有四把椅几,束无忌
就坐在文案后的一张大圈椅上。

谷飞云慌忙甩甩衣袖,急步趋上,躬着身道:「属下陈康和叩见大公子。」

束无忌清俊的脸上风采奕奕,显然伤势已经好了,他脸含微笑,抬了下手道
:「陈总管不用多礼,你且坐下来,本座有话问你。」谷飞云恭应声「是」,退
后两步,在一张木椅上坐下。一名青衣汉子已经端着一盏茶送上,放到几上,便
自退去。

谷飞云抬头道:「不知大公子有什么吩咐?」

束无忌冷峻的笑了笑,才道:「当初本座因为你是陇山庄的老人,才要你担
任此次西路总令的总管,你知道为什么吗?」

谷飞云惶恐的道:「属下多蒙大公子提携,属下愚鲁,只知道尽忠职守,做
好属下应该做的事。」

束无忌豁然笑道:「我知道你的为人,西路总令,都是归附本教的人,纵然
归附,总是外人,所以本座要你担任总管,因为你是陇山庄的老人,值得信任的
人。」

谷飞云装出一脸感激涕零之状,坐在椅上,连连躬身道:「大公子提拔,小
的就是肝脑涂地,都难以报答。」

束无忌满意的笑了笑,才道:「本座据报,这次随同西路总令来的四师弟,
乃是谷飞云所乔装,昨晚竟然被他逃脱,你总听到消息了?」

谷飞云垂头道:「属下是早上才听到的,只是事关机密,属下不敢多问,后
来是听七公子说的,谷飞云假冒庄主,被大公子识破,负伤逃走,由七公子替代
,才获得证实。」

束无忌轻哼一声道:「你是从陇山庄来的,四师弟被人假冒,怎会一无所知
?一点也没有发觉?」

谷飞云悚然一惊,慌忙站了起来,连连躬着腰道:「属下只是一个下人,有
事向庄主禀报,或者庄主交待办什么事,也只有几句话的工夫就告退了,他声音
举止和庄主一模一样,属下……属下实在一点也看不出来……」

「本座并没有责怪你,你坐下来。」束无忌也知道陈康和只是个庸庸碌碌的
人,凭他当然看不出来,一面续道:「七师妹呢?她和四师弟较为接近,你看她
是否知情?」

谷飞云吃惊的望着束无忌,嗫嚅的道:「属下……」

「不要紧。」束无忌淡淡一笑道:「本座只是随便问问,因为西路总令中,
只有你是陇山庄的老人,本座自然要听听你的意见,你但说无妨。」

谷飞云迟疑了一下,才结结巴巴的道:「七姑娘平日眼界很高,好像……好
像……对四公子并不十分理睬……属下是说他们平日很少讲话,就是在路上,虽
是同桌吃饭,也各吃各的,四公子有时也想和她多说上几句,七姑娘好像……好
像不大喜欢理他……」

「唔。」束无忌点头道:「你说得很对,七师妹一向对四师弟没有好感,看
来她是不可能会太注意四师弟的了。」接着又道:「陆碧梧,你看如何?」

谷飞云道:「陆仙子是四公子引进本教来的,她也是西路总令最有权势的人
……」

束无忌道:「本座不是问你这些,本座的意思,这人靠不靠得住?」

谷飞云道:「陆仙子是个有野心的人,在她的师傅手下,等于久居人下,没
有她发展的机会,才投到本教来的,现在也等于是她统领了西路总令,自然会对
本教十分卖力了。」

束无忌道:「她师妹席素仪,就是谷飞云的生母。」

谷飞云道:「席素仪也和金母一样,被陆仙子下了迷失散,哦,对了,谷飞
云乔装四公子,大概是为了想救他母亲,但又慑于金母的威名,一直没有下手的
机会,才迟迟不敢动手的。」

「哈哈。」束无忌大笑道:「陈总管,你有时大而化之,但这些地方,居然
还能观察入微,实在难得。」

谷飞云又连连躬腰道:「大公子夸奖,属下当了这么多年的陇山庄管事,多
少也学了一点。」

「很好。」束无忌颇为嘉许点点头道:「你可以回去了,以后给我多注意西
路总令的人,随时向我报告。」说到这里,从案上取起一个铜牌,递了过来,说
道:「你有此铜牌,到我这里来,可以通行无阻。」

谷飞云站起身,躬着腰双手接过铜牌,说道:「属下遵命,属下会随时留意
所有的人,来跟大公子禀报的。属下告退。」退出起居室,走下石阶,本来弓着
腰的人,现在已经挺直了,施施然朝外走出来。有了这方铜牌,自己就可以通行
无阻了,心头着实暗暗高兴。

刚回到西院,就见一名陇山庄的庄丁躬着身道:「总管回来了,仙子刚才派
人来找你,要你老一会来就去。」

谷飞云心中暗想:「娘要人来找自己,定是有了什么决定。」一手摸着下巴
,唔了一声道:「好,本座就去。」急步来至后进,阶上站着的是荆月姑和祝秀
珊。

荆月姑看到大哥,急忙叫道:「陈总管,你怎么这时候才来,仙子已经等你
好一会了呢。」

谷飞云耸着肩陪笑道:「在下刚才有事去了,刚一回来,就听说仙子见召,
才匆匆赶来的。」

祝秀珊低声道:「仙子就在里面等着你,大哥还不快进去?」

「好,我这就进去。」谷飞云朝她笑了笑,急步往阶上走去,跨进左厢,只
有娘一个人坐着,这就叫道:「娘找孩儿有事?」

席素仪问道:「束无忌叫你去问话了?」

「原采娘已经知道了。」谷飞云就把刚才和束无忌的谈话,一字不漏说了一
遍。

席素仪道:「他果然怀疑辛七姑,你回答得很好。」接着从怀中取出一封密
柬,说道:「今晚你有两件任务,晚餐之后,你以陈康和的身份把宇文兰、许兰
芬二人送到金鸾圣母那里去,但等出了西院,就要扮作束无忌,沿路才不致有人
盘查。

「孩儿晓得。」谷飞云问道:「还有第二件事呢?」

席素仪道:「师傅要你去见东海龙王,这封密柬,是平掌门人的亲笔函,你
必须当面交给他本人。」说到这里,轻哦一声道:「你有束无忌的铜牌,不妨就
以奉束无忌之命去的,才能掩人耳目,因为东海龙王身边,说不定有束无忌的人
,但你不能以陈康和的面貌去。」

谷飞云笑道:「这个容易,孩儿方才到束无忌那里去,他几个亲信的面貌,
孩儿都记下了,随便扮一个人就好。

「如此就好。」席素仪点点头道:「你可以出去了,晚餐之后,我会叫宇文
兰、许兰芬去找你的。」谷飞云答应一声,把密柬贴身藏好,就退了出来,回到
住处,谷清辉、丁易都在房中。谷飞云就把自己去见束无忌和娘找自己的事,和
二人说了。

谷清辉道:「今晚这里戒备一定很严,你要去两处地方,要不要为父暗中接
应?」

谷飞云道:「孩儿会应付的,不用爹接应了。」

丁易笑道:「伯父,我看还是由晚辈暗中跟谷兄去接应的好。」

谷清辉知他生性好动,不觉笑道:「你大概没派到你,不甘寂寞,想去活动
活动?」

丁易道:「今晚只是给谷兄打个接应,所谓割鸡焉用牛刀,晚辈去,已经绰
绰有余了。」

谷飞云道:「丁兄也不用去,在这里好好睡一觉,明天还有不少事呢,凭他
们这点阵仗,就算发现了,也未必拦得住兄弟。」

「兄弟不是这个意思。」丁易摇着手道:「兄弟闷在房里,也睡不着的,陪
谷兄去走走,也好活络活络筋骨,不过谷兄不必管我,你只顾去办你的事,我到
处看看总可以吧。」

谷飞云道:「好吧,不过你不能去惹事。」

丁易双手连摇,说道:「兄弟保证,决不惹事,谷兄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


刚刚用过晚餐,谷飞云还未离席,就有两个身佩长剑,的青衣少年走了过来
,朝谷飞云拱拱手道:「陈总管,在下兄弟奉仙子之命,前来听候差遣的。」他
们正是宇文兰和许兰芬。说话的是宇文兰,她在外跑得久了,比较老练,许兰芬
却抿着咀在笑。

谷飞云口中哦了一声,慌忙站起身,连连点头道:「好,你们随我来。」说
完,领着两人匆匆走出膳厅,这里是在西院外面,一脚就往外行去。

丁易等三人走后,目光打量着膳厅四周,暗中查看有没有跟踪的人,这一查
看,果然发现膳厅左首正有一个青衣汉子悄然走出膳厅,这人正是十几名上菜的
厨房工人。丁易朝谷清辉笑了笑,立即跟着走出膳厅。那青衣汉子敢情因谷飞云
三人已经先走一步,怕跟丢了人,一出膳厅,脚下也就加快起来,就在此时,他
肩头忽然被人拍了一下,心头方自一楞。

丁易已经走到他前面,冷声道:「你是厨房里的人,要去那里?」

青衣汉子自然认得副总管徐永锡,连忙躬躬身道:「原来是徐副总管,小的
……今天工作已经完毕,要回家去了。」

丁易打鼻孔哼出声来,一手摸着下巴,冷笑道:「你是什么人派你来卧底的
?」

青衣汉子脸色微变,说道:「徐副总管说笑了,小的就住在附近,是厨房临
时缺少杂工,要小的来帮忙的,一天工作做完了,自然要回家了。」

丁易道:「好,那你随我回去,等我查明了,自会放你回家,你跟我走,」
这是副总管的口吻,也等于是命令了。


青衣汉子愤然道:「你是副总管,可以管你庄丁,我是打杂工的,今天工作
完了,明天可以不干,我为什么要跟你去?」

「好个奸细,你果然是卧底来的。」丁易大喝一声,突然五指箕张,朝他右
肩「肩井穴」上抓去。他们所立之处离膳厅不算太远,他这声大喝,膳厅上的人
自然都听到了,西路总令各门派的弟子和陇山庄的庄丁,纷纷赶了出来。青衣汉
子迅即侧身闪开。避过丁易一记擒拿手。

丁易右手落空,口中又是一阵大笑,喝道:「朋友身手不错啊。」左手闪电
一掌,迎面拍去。

青衣汉子眼看膳厅中已有不少人奔了出来,依然有恃无恐,毫不在乎,左手
疾发,一下拨开丁易的掌势,霍地跃开三步、右手掌心托着一块铜牌,冷声道:
「徐永锡你给我看清楚了,现在是不是还要问在下是什么人吧?」话声未落,一
条人影倏然从他手中把钢牌夺了过去,沉声道:「你不用多说了。」这人正是谷
清辉,他夺过铜牌,也随手制住了青衣汉子的穴道。

丁易走近过去,看了他一眼,口中轻哼道:「好个奸细,居然服毒自戕。」
在他说话声中,青衣汉子的口中果然缓缓流出黑血来,砰然往后到去。

青衣汉子既已取出铜牌来了,也是亮出身份来了,决不会无故服毒自戕,这
是在谷清辉出手制住他穴道之后,丁易已把一颗毒药塞入他口中。铜牌已被夺去
,没有人看见,但他服毒自戕,大家都看到了。

丁易怒容满面,喝道:「这还得了,厨房里居然混进奸细来了,曹管事,你
立即查明厨房由谁负责的,这名奸细究竟是何来历?」说完,甩甩大袖走了。

谷清辉看得好笑,丁易果然不愧是奇胲门的传人,机智过人,这青衣汉子明
明是束无忌的眼线,这下子等于反打一钉钯,谅束无忌也绝不敢承认,这人岂不
真的成了奸细?一面连声应是,朝庄丁吩咐道:「你们到厨房去一趟,叫负责伙
食的人,到我房里来。」说完也自顾自走了。

谷飞云领着易钗而弁的两位姑娘.走了一段路,目光迅速左右一掠,四顾无
人,左手轻轻往脸上一抹,就已换了一张束无忌的面具,右手也迅速从衣袖中取
出一把摺扇,脚下依旧丝毫不停的往里行去。

金母为什么要谷飞云晚餐之后送宇文兰、许兰芬二人到金鸾圣母那里去呢?
那是因为束无忌刚刚吃过饭,不会马上就出来。二是这一路上,不用说会有不少
明岗暗卡,有什么人经过,都可能去飞报束无忌。但束无忌亲自来了,这些岗哨
自然不会再报上去了,这就是要谷飞云假扮束无忌的缘故了。

谷飞云一路来至金鸾圣母驻跸的一重院落,果然如入无人之境,没人阻拦盘
问。刚走进院落门口,就见两名青衣女子一下闪身而出,但看到来的是束无忌,
急忙欠身道:「西崆峒门下见过总提调。」

宇文兰咭的笑道:「四师姐、五师姐,是小妹和九师妹回来了。」

两个青衣女子方自一楞,只听金鸾圣母的声音从屋中传了出来,说道:「徒
儿,快叫他们进来。」

两人中的一名青衣女子忙道:「师尊有请。」

谷飞云领着两女急步走入,屋中灯光柔和,金鸾圣母端坐在一张太师椅上,
面含微笑,朝谷飞云颔首道:「谷少侠谢谢你,终于把两个小徒带来了,从西院
到这里,少说也有二三十处关卡,如果不是乔装束无忌,就会有许多麻烦了。」

谷飞云躬身道:「圣母夸奖,这是应该的。」

宇文兰、许兰芬二人跨进屋中,立即用谷大哥给她们的洗容剂迅快把脸上易
容药物洗去,不约而同的奔了上去,口中叫道「师傅」,扑的跪了下去。金鸾圣
母看到两个小徒弟一脸慈蔼之色,含笑道:「你们快起来,给为师瞧瞧。」二女
依言站起,傍着师傅身边站定。

谷飞云拱拱手道:「启禀圣母,晚辈还有事去,告辞了。」

金鸾圣母道:「好,你有事就快去吧。」

谷飞云应了声「是」,一面朝宇文兰、许兰芬二人点了点头。两位姑娘当着
师傅面前,不敢多说,但四道含蕴着脉脉情意的眼光,不但望着谷大哥,而且还
一直盯着他的背影,送出门去,久久没有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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