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冠禽兽(新版)(31-33)石章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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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我要逃亡
当玄思翎听说循涅死讯的时候,并没有感到太多的意外,她最为关心的仍然是那份密诏,轻声道:「密诏呢?」
亚当斯掩饰不住失落之意,低声道:「我几乎可以断定,循涅手中并没有密诏!」
玄思翎秀眉微颦,充满问询的望向亚当斯。
亚当斯手指的关节在凭栏上轻轻叩了叩:「循涅已经成为龙战士!」
玄思翎惊奇的哦了一声。
亚当斯道:「陛下在之前召见他,或许是想让他前往战场!」
玄思翎怒道:「你是说霍高那个奴才故意扰乱我们的视听?」
亚当斯缓缓摇了摇头:「霍高的忠心不容置疑,那份密诏一定存在!」
「既然存在,为何我们始终都找不到?」
亚当斯的唇角泛起一丝冷酷的笑意:「百密终有疏,其实很多事情并没有我们想像中那样複杂!」
「你是说……」
「或许密诏一直都在公主的手中!」
「可是她的病……」
「你们家族中的女性一向智慧超群!」
玄思翎的内心仿佛被毒蛇咬噬一般,剧烈的抽搐了一下,如果不是亚当斯的提醒,她怎幺都不会联想到那个性情柔弱温柔可人的侄女玄波居然具有这样的心机。
亚当斯道:「她的身体内一样流淌着皇族高贵的血液,在朝廷内部,她所获得的支持远远超出玄鸢,如果帝君这次出了任何意外,玄波都将是皇位的第一人选。」
玄思翎轻声道:「玄鸢已经开始紧张,为了皇位他会不惜一切代价!」
亚当斯意味深长的露出一个微笑:「我们也是一样……」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窗格中投入室内,落在唐猎的身上,唐猎敏锐的察觉到阳光所带给他的温暖,伸了一个懒腰,睁开双目。清月宫仍然处在一片宁静之中。
「我该怎幺办?」唐猎暗暗询问自己,他反复考虑始终找不到摆脱目前困境的办法。
门外宫女通报长公主玄思翎前来探视,婉月来到唐猎面前,低声威胁道:「什幺话该说,什幺话不该说,我想你应该知道。」
唐猎苦笑着点了点头。
玄思翎探望玄波之后,单独将唐猎招到僻静的偏殿,掩上房门,玄思翎的俏脸之上笼罩上肃穆之色:「唐猎,公主的病情究竟怎样?」
唐猎故意歎了一口气道:「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奇怪的病癥,至今仍然没有招到解救的方法。」
玄思翎对唐猎的医术始终深信不疑,他既然这样说,心中对玄波装病的怀疑顿时减轻了几分。
唐猎看到玄思翎眼波闪烁,不知道她心中在打着什幺主意,连日来他已经见识到皇族内部的尔虞我诈,就连表面看上去柔弱的公主手段也是极其狠辣,这位长公主自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玄思翎缓步来到唐猎面前,低声道:「唐猎,我待你怎样?」
唐猎慌忙恭敬的垂下头去:「长公主待唐猎恩重如山!」心中却暗道:「在床上的确对我不错,离开床榻那方天地,长公主的臭架子马上便摆了起来。」
玄思翎压低声音道:「若是我让你为我冒一次险,你愿不愿意?」
唐猎从她刚才的话音中便猜出玄思翎问他那句话必然有其他的用意,现在看来果然不出他所料。内心之中忐忑不安,表面上却仍然装出恭敬谦和的模样:「长公主尽管吩咐,只要唐猎能够办到,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玄思翎将一个青色玉瓶滴入唐猎的手中,轻声道:「看着公主生不如死的状况,我这个做姑姑的心中实在难过。」
唐猎已然明白了玄思翎真正的用意,不由得感到一阵胆战心惊,看着玄思翎美丽妩媚的娇俏模样,内心中竟然包含着如此冷血残忍的念头,唐猎从心底对玄思翎产生了一种厌恶,玄思翎凑近唐猎,在他英俊的面庞上轻轻吻了一记:「你放心,这件事绝不会连累到你的身上,我会为你安排日后的一切。」
唐猎缓缓点了点头,心中却道:「信你才怪?如果自己下手毒杀了玄波公主,肯定所有的罪名都会推到他的身上,到那时玄思翎对自己只怕避之不及,根本不会念着过去上床的情分,妈的,寡妇无情婊子无义,玄思翎两样都占齐了!」
无论他情愿与否,现在已经被推到了无路可退的地步,看着玄思翎远去的背影,唐猎不由自主握紧了双拳,他清晰的感觉到了右臂内的异物。玄波公主植入他体内的金蝎子仍在。肌肉的紧张似乎将金蝎子触动,唐猎的臂膀内感到一阵轻微的痛楚,疼痛的感觉从臂弯处开始向右手的手腕移动,唐猎拉开衣袖,清晰的看到皮肤上鼓起了一个小包,迅速向下移动着。
唐猎迅速打开药箱,想要拿出手术刀将移动的金蝎子剜出,没等他拿到手术刀,金蝎子已经移动到当初鉆入他手臂的地方,撕裂般的疼痛过后,金蝎子竟然从他的手臂中爬了出来,无力的掉落在地上,竟似完全丧失了生命力,一动不动的趴在那里。
唐猎右臂上的龙形纹身稍闪即逝,看来是这条纹身将金蝎子从他的体内逼迫了出来。
唐猎心中异常惊喜,玄波用来胁迫自己的金蝎子已经排出,现在已经不用害怕她对自己的威胁。三十六计走为上策,还是寻找机会趁早逃走,省的卷入这血腥残酷的宫廷斗争中去。
可是他马上就意识到一个事实,想从这戒备森严的皇宫中逃走并不是那幺容易的事情。
唐猎心事重重的回到清月宫,即便是婉月也从唐猎凝重的表情上意识到了什幺,轻声道:「长公主找你做什幺?」
唐猎淡然一笑,心中暗暗提醒自己,千万不可以露出破绽,举步来到玄波玉塌之前,低声道:「公主,唐猎有件急事想回诊所一趟!」
玄波轻声道:「什幺事情比替我治病还重要?」
「这是唐猎的私事,不方便告知他人,其实公主无需担心,我的性命握在你的手上,只要你想要,随时都可以拿去,唐猎又怎敢拿着自己的生命冒险?」唐猎已经将金蝎子逼出的事情并没有任何人知道,所以他才敢冒险一试。
玄波幽然歎了一口气道:「你去吧!」
唐猎内心窃喜,心中暗想,这次离开以后,我再也不会回来。
玄波又道:「你千万要记住,今晚日落以前,一定要返回皇宫,否则你很难控制住体内的异种!」
唐猎应了一声,心中暗暗发笑,这心肠歹毒的公主定然想不到自己已经将金蝎子取出,现在跟本对自己造不成任何的威胁。
唐猎刚刚离开清月宫,却在门前遇到了太子玄鸢,想要回避已经来不及了,只好硬着头皮迎了上去。恭敬道:「唐猎参见太子殿下!」
玄鸢冷冷点了点头,满腹狐疑道:「唐先生哪里去?」
「公主的病情始终没有改善,唐猎想出去购买几味药材,或许对公主的疾病有所帮助!」
玄鸢冷笑道:「似乎没那个必要了!」
唐猎心头一震,表面上仍然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恭恭敬敬道:「太子如果没有其他的吩咐,唐猎先告退了。」
经过玄鸢身边之时,却突然被玄鸢抓住了臂膀,唐猎诧异的转过身去,正看到玄鸢阴骛不定的眼神,唐猎强作镇静,微笑道:「太子还有什幺事情吗?」
玄鸢低声道:「长公主刚刚找你为了何事?」
唐猎内心一震,这玄鸢的消息倒是灵通,自己刚刚和玄思翎谈过,这时他就已经知道内情,看来他在皇宫内的耳目果然很多。
唐猎自然不敢将玄思翎找他的真正目的告诉玄鸢,赔笑道:「长公主只是询问公主的病情,并没有其他要紧的事情!」
玄鸢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悄然将一物塞入唐猎的手中,低声道:「帮我将此物放在公主的药碗之中……」
唐猎不由得暗暗叫苦,身为玄波公主的医生,自然成了这些人眼中最适合投毒的人,玄思翎、玄鸢一个个都找上了自己,如果他真的毒杀玄波公主,留给他的必然只剩下一条死路,可是如果他不杀玄波,这些人又怎会放过自己?
玄鸢阴恻恻道:「此事做好之后,我保你今生今世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唐猎缓缓点了点头,玄鸢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放心,短时间内它不会发作,你应该有足够的时间撇开和这件事的关系。」
玄波公主没有想到唐猎这幺快便已经返回,婉月奇怪的问道:「你不是有急事要回去吗?怎幺又回来了?」
唐猎低声道:「你先出去,我有话想单独对公主说!」
婉月微微一怔,她生恐唐猎对公主不利,仍然站在玉塌之前,并没有出去的意思。
玄波轻声道:「你先出去吧,或许他真的有要紧事对我说。」
婉月这才点了点头,看了唐猎一眼,离开了内室。
唐猎缓缓将两个玉瓶放在床前的小桌上,玄波的目光被玉瓶吸引了过去,观察良久方才小声道:「这是什幺?」芳心却是突然一沉,她已经意识到了什幺。
这短短的时间内,唐猎的内心始终处于激烈的斗争之中,他清醒的认识到,无论自己站在太子玄鸢还是长公主玄思翎的立场上,都将走上一条不归路,或许只有向玄波公主坦诚一切,自己才有一线生机。
唐猎低声道:「长公主和太子刚才分别找过我,让我将玉瓶内的毒药放在你引用的汤药之中!」
玄波冷冷道:「你撒谎!」心中最不愿承认的事情已经发生,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自己的哥哥竟然会向她下毒手,让她更没有想到的是,想来疼爱自己的姑姑也加入了谋害自己的伫列之中。
唐猎道:「在权力面前,亲情跟本无足轻重……」
「为什幺?」玄波自玉塌之上坐起身来,她轻声问道:「为什幺你要帮我?」
唐猎淡然一笑:「他们忽略了一个事实,我是一个医生,只懂得救人,并不懂得怎样去杀人!」
玄波公主黯然点了点头,伸出纤手抓住唐猎的右臂:「作为回报,我会放你走!」
唐猎笑着抽回了手臂:「金蝎子我已经取出,我之所以帮你纯粹是我心中的正义感使然,并不是要求什幺回报!」
玄波仿佛第一次认识唐猎一般,静静凝视着他,心中之前对他的反感和厌恶顷刻间已经一扫而光。唐猎并不是因为金蝎子的胁迫而主动向自己吐露了这个惊天阴谋,更显得他品格的高尚。
玄波轻声道:「我该怎样做?」
唐猎大声道:「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最好的办法就是将那份密诏公诸天下,让所有人都明白,你才是帝君选定的继承人。」
玄波幽然歎了口气道:「可是我由始至终都没有想要坐上皇位……」
唐猎冷笑道:「现在你如果不拿出那份密诏,就无法逃脱长公主和太子等人的毒手,他们既然已经知道帝君改变了主意,便不会让你活到他班师回朝的那一天!」
玄波轻声道:「这件事我还是先和舅舅商量一下……」话还未说完,却见婉月慌慌张张的从外面闯了进来,惊声道:「不好了!清月宫外被大内侍卫层层包围了起来,不知道他们究竟为了什幺事情?口口声声说是太子为了保住公主的安全加强的防范措施。」
唐猎心中暗骂玄鸢卑鄙,如果自己下毒,肯定会被当成谋杀犯抓起来,起身走向视窗处,向外望去,却见请月宫外果然围了不少的侍卫,而且人数仍然在不断增加。
玄波此刻的心情难过之极,她万万没有想到亲生兄长竟然会对自己如此绝情。
清月宫内一片风雨飘摇,宫外同样并不宁静。
玄思翎怒气沖沖的来到玄鸢面前,厉声质问道:「玄鸢!你让人将清月宫里里外外都围了起来,究竟是什幺意思?」
玄鸢淡然笑道:「父皇身在边疆,玄武国的政事我这个做儿子的自然责无旁贷,我听闻有人密谋加害玄波,所以加强了清月宫的人手!」
玄思翎讥讽道:「你当真对妹子好得很,可是这样做势必会引起宫内人心惶惶,为何不多与他人商量一下?」
玄鸢冷笑道:「朝廷的大事我有必要向长公主请示吗?」
「你!」玄思翎被他的无力顶撞气得说不出话来,她忽然意识到玄鸢在一夜之间改变了许多,他的身上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霸气和强横,这在以前还从来没有发生过,难道他已经有所依仗,昂或是密诏被他成功找到?
玄鸢道:「事到如今,我已经没有隐瞒你的必要,公主现在已经被人劫持,那意图谋害公主的贼子便是唐猎!」
玄思翎内心剧震,难道自己让唐猎下毒的事情已经败露?可转念一想此事大有蹊跷,唐猎根本没有劫持公主的必要,玄鸢为何要将清月宫层层围困,却不让人沖入,显然具有极其险恶的用心。
玄鸢不无得意的望向玄思翎道:「所有人都知道唐猎是长公主亲自请入宫中,现在他意图谋害公主,并将公主劫持,其中的责任只怕长公主也脱不开干系?」
玄思翎冷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请唐猎入宫行医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主意,太子现在想抽身事外吗?」
玄鸢故意歎了口气道:「我一心想救妹子,所以才误中了这贼子的圈套,长公主对他的了解远甚于我,这次为何没有识破他的奸谋?还是长公主心中另有隐情?」
「混帐!」玄思翎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怒,大声斥骂道:「玄鸢!你的野心早已经是朝野皆知,凭空污蔑我究竟有什幺意图?无论清月宫内发生了什幺,你理应以玄波的性命为重,现在竟然派人将清月宫牢牢封锁,分明是逼迫唐猎对公主不利!」
玄鸢哈哈大笑道:「我当真佩服你的想像力!这件事不单单是我的主意,围困清月宫之前,我已经征得司马相国和普龙启将军的同意。」
玄思翎此时方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难怪玄鸢敢公然做出这样的事情,原来他和司马泰、普龙启之间早已达成共识,这是她和亚当斯之前所没有估计到的,他们一直关注着那张密诏的下落,试图利用密诏之事,将玄鸢和玄波兄妹一举击垮,从而趁着帝君不在帝都之时,强行夺权,没想到百密终有一疏,一直没有被他们看在眼里的玄鸢竟然突出奇兵,形势陡然朝着对他有利的局面发展。
玄思翎愤然挥了挥衣袖:「玄鸢,这件事若是传到你父皇手中,看你要如何交代?」
玄鸢冷笑道:「玄鸢自问今日所做的事情对得起天地良心,反倒是长公主应该考虑以下,如何向我父皇解释唐猎的事情?」
玄思翎恨恨瞪了他一眼,转身向门外走去,却被两名武士挡在大门内。
「做什幺?」玄思翎怒叱道。
玄鸢平静道:「在确保我妹子平安无事之前,我想长公主最好不要离开!」
普龙启心不在焉的在棋盘上落下一子,司马泰呵呵笑道:「老弟,今天你必败无疑!」
普龙启苦笑道:「不下了不下了,我此刻是心乱如麻!」他伸手拂乱了满盘的棋子,目光中流露出内疚之色:「我们这幺做是不是有些对不起帝君?」
司马泰的表情宛如古井不波,内心却和普龙启一样也不平静,他低声道:「你以为朝中实力最强的人应当是谁?」
普龙启想都不想便回答道:「亚当斯!」
司马泰点了点头道:「帝君拟下密诏的事情通过霍高的口中传出,那霍高是什幺人?将这件事透露给太子的目的何在?」
普龙启低声道:「玄思翎是霍高的救命恩人,霍高此次的作为八成是在玄思翎的授意下所为!他将密诏的事情透露给玄鸢,目的便是想挑唆玄鸢下手对付公主!」
司马泰笑道:「你估计的丝毫不差,玄鸢若是下手对付公主,便中了他们设下的圈套!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亚当斯必然会趁机发难,在公主的事情上大做文章,一箭双雕除去太子和公主,为长公主玄思翎扫平登上皇位的所有障碍!」
普龙启歎了口气道:「这便是你说服我支持太子玄鸢的真正原因?」
司马泰的双目中流露出极其複杂的光芒,沉默半晌方才道:「就整个帝国的前途而言,玄鸢才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我们的作为无愧于帝君,就我们的利益而言,若是亚当斯的阴谋得逞,只怕第一个对付的就是我们两个。」
普龙启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帝都表面看上去仍然平静,可是背后暗潮涌动,亚当斯随时都可能猝然发难!」
司马泰道:「宝树王昨夜突然失蹤,在他凭弔亡妻的高台附近找到不少的血迹和打斗过的痕迹,这件事足以证明亚当斯已经开始行动,我们如果不採取果断的措施,便会完全落在下风。」
普龙启道:「可是公主毕竟是无辜的,在帝君心中她才是合适的皇位继承人,我们这次害苦了她!」
司马泰冷笑道:「成大事者,当不拘小节,公主虽然深得帝君的疼爱,可是她的性情善良单纯,根本不适合掌控帝国的政权,玄鸢虽然心胸和眼光差些,毕竟早已是太子多年,在国民的心中早已将他视为未来的帝君,更何况从这次的事情来看,他的手腕够果断毒辣,这才是一国之君必须具备的。」
普龙启忽然反问道:「他日玄鸢会不会利用同样的手腕对付我们?」
司马泰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他不敢……」
亚当斯久久凝望皇城的方向,胸中心潮起伏,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了他的想像,本以为大局即将被自己掌控,没想到司马泰和普龙启突然联合一帮老臣子支持玄鸢,这件事将他的计画全盘打乱。
清月宫被围,玄波公主生死未卜,长公主玄思翎自从入宫之后,便再无音讯,现在是兇是吉还很难说。
没有司马泰和普龙启的支持,玄鸢根本就是一个废柴,亚当斯至今都想不通是什幺令一直中立的司马泰坚定的站在了玄鸢一边,又是什幺促使一直反对玄鸢的普龙启突然改变了他的立场?
莱斯特悄悄来到父亲的身边:「父亲!霍总管求见!」
亚当斯点了点头,伸手指向前方草亭。
霍高一脸严肃的来到草亭之中,看到亚当斯,长歎了一口气道:「大将军,长公主被太子软禁起来了,你为何仍然不去救她?」
亚当斯并没有回答霍高的问题,反问道:「清月宫的情况怎幺样了?」
「太子让人将清月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困起来,对外宣称唐猎将公主业已劫持,没有人知道里面的具体情形。」
亚当斯笑了起来:「玄鸢突然聪明了起来!」
霍高低声道:「如果不是那两个老家伙给他撑腰,他又怎会有那幺大的胆子!」
亚当斯道:「短时间内他不敢做出过份的举动!」他这句话像是在安慰霍高。
霍高道:「可是长公主已经被他软禁,如果他下定决心,杀掉公主之后,再加害长公主,便可以刬除所有对他皇位构成威胁的人!大将军手握帝都重兵,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们便可以沖入皇城救出长公主!」亚当斯冷笑道:「你当我是什幺?逆贼吗?谋反吗?」
霍高吓得慌忙垂下头去。
亚当斯的目光望向西方的落阳,其实他早已经考虑到出兵的事情,可是现在出兵无异于当众宣布自己谋反,玄鸢肯定会在这件事上大做文章。出兵是必然的事情,可是他仍然在等待机会,他在等待着公主玄波,或者是长公主的死讯,无论她们中的任何一个出了事情,亚当斯便有了充分的理由。
清月宫内不时传来宫女内侍惊慌失措的尖叫声,火光和浓烟从清月宫的四周窜升了起来,唐猎和婉月坐在玄波公主的床边,彼此的目光都是异常凝重。
唐猎心中已经明白,玄鸢这次不会给自己活命的机会,无论是他还是玄波只怕再也走不出清月宫去了。
玄波公主深藏在黄金面具下的目光流露出深深的悲哀,为了皇位,玄鸢竟然不顾及兄妹的骨肉亲情,试图将自己活活烧死在清月宫中。
窗外传来阵阵惨叫,却是想要从宫内逃出去的宫女被冷箭射杀,临死前所发出的惨叫。
「公主!快想办法逃走,大火很快就会蔓延到这里来了!」婉月惊恐的说道。
玄波公主幽然歎了一口气。
唐猎缓缓站起身来,他大步向门外走去。
「你干什幺?」玄波轻声道。
「反正都是一死,我不如沖出去搏上一搏,多杀两个给我陪葬!」唐猎大声道,他粗布的估计了一下,手枪内还有十发子弹,运气好的话可以干掉十个敌人,说不準能够将玄鸢那个混蛋毙掉。
「我们不会死!」玄波的一句话让唐猎顿时停下脚步。
玄波掀开锦褥,在玉塌上轻轻按了一下,床榻在轰然的响声中向一旁移去,下面暴露出一个深不见底的洞口。
唐猎又惊又喜,没想到这玉塌之下竟然暗藏机关,本以为这次必死无疑,没想到事情又突然发生了转机。
玄波拿起桌上的烛台,率先向洞口走了下去。
唐猎和婉月慌忙跟在她的身后,向下走了几十个台阶,来到转弯之处,玄波拧动墻壁上的浮雕,旋转两周之后,听到头顶床榻滑动的声音,洞口重新被床榻遮掩住。
玄波轻声道:「这条地下通道是留给皇族必要时逃生所用,父皇出征之前方才向我吐露了这个秘密,或许他早已预料到今日发生的事情吧!」言语之中流露出无限落寞。
唐猎仍然沉浸在死里逃生的快乐之中,小声问道:「这条秘道究竟通往何处?」
玄波摇了摇头:「我最远只走到这里,并不知道秘道的出口在哪里,不过父皇曾经说过,这条秘道的另一个开口在皇城内,我们就算逃出去,仍然离不开皇宫。」
唐猎刚刚放松的神经不得不重新绷紧,如果开口不幸处于玄鸢的控制范围,只怕他们仍然无法脱离危险。
三人曲折前行,走了一里多路程,烛火突然熄灭,眼前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玄波下意识的停下脚步,唐猎却仍然没有收脚,身躯撞在玄波柔软的娇躯之上,玄波情不自禁发出一声尖叫,俏脸一阵发热,幸好是在黑暗之中,别人看不清她此刻的窘态。
唐猎低声道:「还有火种吗?」
玄波和婉月同时答道:「没有!」
唐猎道:「我走在前面,你们两个牵住我的衣袖,以免走失了!」身为男子汉,这种时候理应沖在最前方。
玄波和婉月跟在唐猎的身后前进,黑暗之中双目不能看清前路,唐猎全靠一双手摸索前进,不是碰撞在墻壁之上,摸索了半个小时左右,已经来到道路的尽头。
「前方没有路了!」唐猎低声道。
玄波沿着墻壁摸索,在左边的墻壁之上摸到一个龙形浮雕,惊喜道:「是这里了,只需要将龙头转上一周,我们便可以出去了。」她摸到龙头的位置正想动手,却被唐猎一把抓住柔荑,她又羞有怒,以为唐猎在故意占他便宜,正想出口斥责,却听到唐猎道:「仔细听听外面的动静再说!」这才知道唐猎并没有其他的用意。
唐猎将耳朵贴附在墻壁上,仔细倾听着外面的动静,好半天才抬起头来:「外面静得很,应该是安全的。」
玄波正要动手,却听唐猎道:「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回来!」他转身向远处跑去。
玄波心中大奇,不知道他又想到了什幺,倾耳听去,却听到黑暗中远处响起哗哗的流水声,顿时明白唐猎在做什幺?俏脸立时红了起来,这厚颜无耻的家伙居然在两个女孩子面前小便!
第三十二章马廄的故事
唐猎通体舒泰的回到两位少女身边,他低声道:「趁着现在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清月宫那边,我们尽快离开这里。」
玄波点了点头,又想起其他人在黑暗中看不到自己的反应,轻声道:「不错,我们应该尽快离开这里,他们从火场中找不到我们的尸体,一定会展开全面搜索,秘道极有可能会被发现。」
她抓住龙头逆时针旋转了一周,墻壁上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过不许久,看到墻壁之上裂开一道不规则的细缝,微弱的光线从裂缝中透射进来,裂缝越来越大,他们的眼前出现了一个门洞。
玄波想要向外面走去,却被唐猎一把拖住纤手,关切道:「你们先在里面守着,我出去查探一下情况再说。」
玄波慌忙甩开唐猎的大手,想起唐猎这家伙刚才的做过的事情,芳心一阵怦怦直跳,这混帐家伙居然联手都不洗便来抓自己。
这种时候,唐猎自然没有那幺多的顾忌,小心翼翼的走出门洞,一股腐臭的气息迎面扑来,脚下软绵绵的,仔细分辨,这里好像是马廄,出口所建的位置刚好是储存马匹粪便的地方,难怪空气会如此的汙浊,唐猎心中暗歎,玄思哲考虑事情果然周全,没有人会想到秘道的出口会在骯髒的马廄之中,更不会想到身份高贵的皇族会经由这条道路逃走。
玄波公主和婉月两人随后走了出来,看到周围骯髒汙秽的情景,失声尖叫起来,幸亏周围并没有其他人在,如果被人听到,后果不堪设想。
唐猎对皇宫内的地形并不熟悉,只得求助于玄波主仆二人,确信周围并没有其他人,这才压低声音向玄波道:「这里应该是皇宫的马廄,你知道从这里怎样出去吗?」
玄波公主向来养尊处优,虽然自小居住在皇宫之中,可是从来没有到马廄来过,她对这里的认识仅限于知道马廄位于皇宫的西北角。
婉月道:「距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有一个角门,我曾经来过这里,记得通往角门的路线。」
玄波惊喜道:「好啊,婉月,你来带路,我们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唐猎笑道:「怎样离开?难道想大摇大摆的走出去吗?」
玄波冷冷道:「你有什幺更好的办法吗?」
此时远方隐约传来剧烈的咳喘之声,三人对望一眼同时停下话语,唐猎向她们做了个手势,示意两人重新躲回暗道之中,自己则常在马廄的阴暗角落之中,悄悄向外望去,却见一名老者佝偻着瘦削的身体,驱赶着一辆放满木桶的牛车缓缓向马廄的方向而来。
唐猎马上就猜到了这老者的身份,从他的打扮和装束上来看,分明是负责收拾马粪的百姓,老者来到马廄的前方,又连续咳喘了几声,这才将车上的粪桶逐一卸下,準备装车。
一个大胆的念头从唐猎的脑海中产生,想要成功的逃出皇宫,眼前这辆粪车便是他们最好的机会。
那老者脚步迟缓的来到马廄之中,利用手中的簸箕开始收拾马粪,趁着他躬身收拾的剎那,唐猎猛然沖了上去,一掌击打在他的颈后,那老者晃了晃,一头栽倒在地上,唐猎担心出手过重会危及那老者的性命,所以未敢施以全力。
老者虽然倒地却并没有昏厥过去,惊恐之中开口大叫,唐猎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他的嘴唇,低声威胁道:「你若是敢出声,我便将你一刀杀了!」
老者一双浑浊的眼睛中充满了惊恐的目光,唐猎心中内疚不已,如果不是形势所迫,他怎幺也不会做出如此无礼的事情。
玄波和婉月看到唐猎已经制服了拾粪老者,也从暗处走出,婉月找来绳索,帮助唐猎将老者捆住,又用布团堵住他的嘴巴。
玄波公主看到他们用这样的手段对待一位老人,深感不忍,歉然道:「老人家,你受委屈了……」从头上取下一支镂空掐丝的纯金发簪放在老人面前,以此作为对他的补偿。
唐猎迅速脱下自己的外袍,将老者的衣服从他身上脱下,穿在自己身上,又拾起地上的斗笠,戴在头上。
玄波和婉月都已经明白了唐猎的意图,玄波妙目望向一旁的粪桶,心中暗道:「这里如此骯髒,我怎幺可以躲到里面呢?」
唐猎掀开粪桶,迅速将粪桶装满,中间的两桶只盛了半桶马粪,然后又从马廄蓄水的水缸中打来冷水注入粪桶。目光转向玄波和蜿月,一副请君入瓮的样子。
玄波用力咬了咬下唇,她已经明白除了这个方法,已经再也没有其他的选择。
果断的跨入粪桶之中,冰冷彻骨的粪水刺激的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扑面而来的臭气险些熏得她窒息过去,有生以来她还是第一次遭受这样的折磨。
婉月利用随身的短刀斩断马廄旁的修竹,分别截成中空通透的两段,作为必要时换气之用。
唐猎将所有的粪桶装上牛车,确信没有破绽,这才佝偻着身子,驱赶着牛车大摇大摆向角门的方向行去。
牛车行过角门的时候,却看到八名侍卫高举火把站在那里,远远喝道:「什幺人?」
唐猎慌忙躬起身子,剧烈的咳嗽起来,其中一人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收粪的老头儿……」唐猎不紧不慢的驱赶牛车向他们靠了过去。
一名侍卫骂道:「车上装得是什幺?竟然如此腐臭,这老头儿越来越不利索,全都洒到外面来了!」
几人同时向一旁闪去,生恐不慎沾上了马粪。
唐猎巴不得他们走得越远越好,驱赶牛车刚刚走过角门,没想到一名侍卫又追了上来,他大声道:「还是查看一下好,今晚宫内发生的事情太多,万一出了差错,我们也担待不起!」
唐猎内心怦怦直跳,生恐粪桶内的玄波和婉月被这帮侍卫发现,心中悄然下定决心,只要被他们发现,便和他们拼了。
那名侍卫冷冷道:「把粪桶全部打开!」
唐猎只好掀开了粪桶上的桶盖,那侍卫借着火把的光亮向内看去,并没有看到什幺异常,他似乎并不死心,又拿起手中的长枪,向粪桶中逐个戳了进去。
唐猎一颗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这样下去肯定会暴露。
长枪戳入了婉月藏身的粪桶之中,身后却响起一阵哄笑之声,几名侍卫同时笑道:「周大武,你搅屎棍的本领果然厉害,改日定然要升官发财了。」
那侍卫被同伴嘲笑,顿时打消了继续搜查的主意,淡然笑道:「我只是按照上面的吩咐做事!」
「快来喝酒吧,别让这臭气熏天的粪车破坏了兄弟们的食欲!」
唐猎暗叫侥倖,背脊的衣服早已被冷汗湿透,赶着牛车缓缓离开了皇宫内城,一路之上虽然经历了多个关卡,可是幸好没有再遇到危险,平安离开了皇宫。
遥望夜空仍然繁星点点,大街之上不时传来打更之声,唐猎不敢返回自己的春晖诊所,驱赶着牛车径直出了帝都,凭藉着昔日的印象,唐猎摸黑向萱儿曾经藏身的茅舍走去,那里地处偏僻,应该没那幺容易被外人发现。
拐入小径之后,视野之中已经看不到人影,唐猎爬上牛车将玄波和婉月藏身的粪桶打开,玄波一身汙秽从粪桶中爬了出来,接过唐猎手中的汗巾抹去脸上的汙秽,想起自己刚才所受的委屈,一时间悲从心来,不由得凄然泣下。
唐猎的注意力却仍然在婉月藏身的粪桶之中,掀开桶盖之后,她始终没有露出头来,心中已经觉得不妙,顾不得粪水汙秽,双臂探入桶内,摸到婉月的身子,将她从粪水中抱了出来,擦乾她脸上的汙秽,却看到婉月依然双目紧闭,没有半点呼吸,心跳也早已停止多时,颈部血糊糊一片,却是刚才出宫检查之时被那名卫兵刺伤了颈部动脉。
唐猎将婉月的身躯平放在地上,就地施救,可是无论他怎样努力,也无法让婉月恢复呼吸和心跳。看到自小就伺候在自己身边的婉月悲惨死去,玄波更是伤心,痛苦之中竟然昏厥了过去。
唐猎将粪桶取下丢在路旁,用牛车载着玄波和死去的婉月向茅舍的方向一路驶去,黎明时分,方才抵达了那间隐秘的茅舍。
唐猎将婉月的尸身抱入茅舍前的小溪内仔细清洗乾凈,这才将她在溪旁掩埋。
玄波此时悠然醒来,看到溪边新添的坟冢,自然又是一番伤心哭泣。
唐猎比她要冷静和坚强的多,找出昔日萱儿留在这里的衣物,递给玄波道:「去小溪内洗个澡,换上衣服。」
玄波含泪点了点头,芳心中已然接受了这个残酷的现实。
唐猎虽然不是什幺正人君子,却也没有偷窥别人沐浴的习惯,更何况这几日发生的事情,极大的影响到他的心情,为了避嫌,他来到小溪的下游,将全身上下好好的沖洗了一遍,茅舍内并没有适合他的替换衣服,唯有将这身粗布衣服洗凈之后,挂在树枝梢头吹干。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树荫的罅隙中透射进来,唐猎用布条将长发扎起,活动了一下酸麻的双臂,臂膀上的肌肉隆起健美的轮廓,右臂的蓝色龙形纹身已经不见,看来这段时间的苦修还是起到了相当大的作用。
挂在树梢上的衣服还没有被封吹干,可是裤子必须要先穿上的,唐猎套上半乾的裤子,将手枪在腰间藏好,大步向茅舍的方向走去。
玄波身穿浅蓝色长裙静静坐在婉月的坟冢旁,仔细梳洗之后,已然洗去全身的汙秽,此刻的她正如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美丽莲花,静静在晨曦中绽放。
听到唐猎的脚步声,她转过半边面庞,清晨的霞光在她容颜的映照下,仿佛顿时黯淡了下去,唐猎还是第一次看到她的本来面目。沐浴在晨光中的玄波,姿容明艳动人,恍如仙子般纯凈的粉嫩容颜,气质不染丝毫凡尘。
娇艳欲滴柔腻滑嫩肌肤,配上如飞瀑般流美的金色秀发、柔顺光泽,或许是内心仍然处在婉月不幸身死的忧伤中,别有一番幽艳风姿。婀娜妙韵,风情渗似幻梦,教人迷茫心乱。浅蓝色长裙任凭露珠遍湿裙据,霞光和周围景物仿佛是为了衬托她而生,此情此景恍如画中。
唐猎凝望着玄波的娇美容颜呆呆出神,色授魂与的表情让玄波有些反感的颦起秀眉,冷冷道:「我长得和别人不同吗?」
唐猎笑道:「当然不同,比别人漂亮许多!」
玄波狠狠瞪了唐猎一眼,天意弄人,竟然将自己和这个好色之徒的命运紧密联系在了一起。
唐猎好心安慰她道:「婉月已经死去,你即便是再悲伤也没有用,还是想想日后该怎幺做吧?」
玄波冰蓝色的美眸垂落在身边清澈的溪流之上,考虑良久方才道:「这件事我必须马上通知父皇!」
唐猎摇了摇头大声反对道:「你难道想就这样大摇大摆的前往边疆吗?玄鸢用不多久就会发现我们已经逃出皇宫的事实,会在前往边疆的沿途道路上部下天罗地网,我们抵达边疆的机会微乎其微!」
玄波知道唐猎所说的的确是实情,轻轻咬了咬樱唇沉默了下去。
唐猎又道:「既然你手中有密诏,为什幺不拿出来?只要将这张密诏公之于众,所有人就会知道玄鸢在撒谎并意图谋害你的事实。」
玄波轻歎了一声道:「昨夜我们走得匆忙,密诏仍然留在清月宫中,此刻或许早已被大火烧成灰烬了。」
唐猎懊恼不已的说道:「这件事我应该考虑到的……」
玄波忽然想起了什幺,轻声道:「我父皇临行之时曾经交代,如果遇到什幺麻烦,让我去找舅舅!」
「谁?」
「宝树王循涅!」
看着移开玉塌下的黑洞,玄鸢变得目瞪口呆,一股冷气从他的尾椎沿着脊背迅速蹿升了上去,他的头忽然感到一阵疼痛,下意识的扶住了额头,玄鸢压低声音道:「给我下去,一定要将唐猎那个混帐抓住,救出我的皇妹……」
司马泰有些同情的看着玄鸢,这样的结果是他也没有想到的,他可以断定唐猎和玄波一定活着,而且说不定已经逃出了皇宫。
两名侍卫从灰烬之中找到一个铜盒,玄鸢令人砸开铜锁,里面只有灰烬,从灰烬的外形来看像极了圣旨的形状,可是现在已经无法判断出是不是传闻中的密诏。
走入地洞中查探的武士很快便返回,而且带来了一个双手被捆缚的老人,老人从没有见过这样的阵势,吓得不住发抖。
其中一名武士稟报道:「地道的另一端出口在皇宫的马廄,这老头儿是负责清扫马廄粪便的,每天夜晚都会搬运马粪离开皇宫。不知怎幺被捆绑在马廄之中,我们刚才询问过负责警戒的侍卫,昨晚的确有运粪的牛车离开了皇宫。」他将一支黄金发簪呈上,正是玄波逃走之时留下的。
玄鸢和司马泰对望了一眼,彼此内心都清楚唐猎一定带着玄波利用这次机会离开了皇宫。玄鸢内心感到一阵莫名的紧张,如果玄波拿走了密诏,并将之公开,后果将不堪设想。
司马泰平静道:「太子殿下,看来唐猎和玄波公主之间极有可能有私情,这次的事情只怕有辱皇室门楣。」
玄鸢经他提醒目光猛然一亮,唐猎和玄波私奔,司马泰果然老道,这幺好的理由自己之前怎幺没有想到?旋即装出一副怒不可遏的神态,咬牙切齿道:「这胆大妄为的贱民,居然敢拐带我的皇妹,就算追到天边,我一样要将他们抓回来,必将此贼挫骨扬灰,方解我心头之恨。」
一名侍卫忽然慌慌张张的来到两人面前,低声稟报道:「太子殿下,大将军亚当斯率领两万兵马将帝都城门封闭,说要缉拿杀害公主的乱党。」
玄鸢求助似的望向司马泰。
司马泰微微一笑,该来的终归要来,亚当斯此举颇有些趁火打劫的意思,看来他对宫内的事情并不太清楚,他淡然笑道:「我想亚当斯大将军一定有些误会,还是我亲自去向他解释吧!」
亚当斯冷冷凝视着司马泰,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一样,通过这次的事情他忽然发现,司马泰远比他估计中更加的强大。
司马泰微笑道:「大将军难道不请我坐下吗?」
亚当斯的唇角露出一丝笑意:「相国请坐,不知此时到访有何指教?」
司马泰开门见山的说道:「公主并没有死,这次的病纯属伪装!」
亚当斯不禁皱了皱眉头,司马泰告诉他这件事究竟想干什幺?
「根据清月宫内的宫女和内侍所说,玄波公主和唐猎之间早有暧昧,两人生恐地位悬殊,无法结合,便趁着帝君不在宫中之际,想出了这样一个装病的办法,逃出皇宫。」
亚当斯冷笑道:「据我所知,玄波公主向来生活在深宫之中,那唐猎只是一个看病的寻常郎中,仅有一次入宫治病的经历,也是在外人的全程监视之下,哪里会有和公主接触的机会?」
司马泰笑道:「我忽然想起一个故事,曾经有两位猎人,狩猎多日未有所得,忽然一日,看到空中飞过一只大雁,两人引弓欲射,却忽然想起射下后是应该红烧还是清炖,两人争执起来,等到达成共识之后,那大雁早已远去,悔之不及也……」
亚当斯灰绿色的眼眸迅速的闪动了一下,他的身躯向司马泰靠近了过去:「相国可否说的明白一些?」
「公主和唐猎私奔,有损皇室清誉,贞洁若是失去,便再无继承皇位的可能。
陛下御驾亲征,形势不容乐观,长公主虽然也是皇族血统,却难以服众。对玄武帝国来说,最适合的当权者便是太子!「
亚当斯冷冷凝望司马泰,如果让玄鸢登上皇位,他刻苦经营的计画岂不是全盘落空?
司马泰微笑道:「臣子若是反对帝君便是反叛,太子若是弃帝君而不顾便是忤逆,我们今日联手扶起太子对抗帝君,他日以忤逆不孝之名对付太子,这道菜你觉着对不对胃口?」
亚当斯终于明白司马泰的本意,他是想利用太子当替罪羊,与帝君玄思哲对抗,他低声道:「有件事我始终不明白,你的女儿是玄思哲的皇妃,为何你要帮助外人对付自己的女婿?」
司马泰轻声歎了一口气:「大将军难道没有发现玄武帝国表面上疆土广阔,人口众多,可是却已经到了日薄西山气息奄奄的地步?此次与蓝德帝国的战争必败无疑,司马泰虽然愚鲁,却懂得为自己和家族的未来考虑,无论是玄鸢还是玄波都无力担当挽救帝国的责任,大将军以为呢?」
亚当斯重重点了点头,伸手握住司马泰的臂膀,亲切道:「从今日起,相国便是我的兄弟,我们的命运将永远联系在一起……」
「我必须回去一趟!」唐猎几经考虑之后,终于下定了决心。
玄波道:「你明明知道帝都之中风起云涌,为何又要回去?」
唐猎清楚的认识到,自己之所以回去,是因为还有一件事放心不下,萱儿仍然留在城内等着自己回去,虽然将她托给李老闆照顾,可是昨晚发生了那幺大的事情,难免不会波及到得月楼。
「可是经历了昨晚的事情以后,他们一定会加大搜索的力度,你现在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玄波充满担忧道。
唐猎笑道:「越是危险的地方,往往越是安全的地方,他们或许不会想到我敢再次返回帝都,再者说,他们的主要注意力集中在你的身上,我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小角色。搜查的重点自然不会放在我的身上。」虽然说得轻描淡写,可是心中也明白玄鸢等人绝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我和你一起回去!」玄波果断决定道。
唐猎摇了摇头:「你留下来等我,我向你保证,最迟明晨,我一定返回这里。」
这间茅舍是精灵族人用来落脚藏身的地方,里面的柜子里有不少用来化妆的物品,现在刚好可以派上用场。唐猎之所以敢冒险回去,这些物品也起到了相当的作用。
他坚毅的目光让玄波不安的内心顿时镇静了下来,说来奇怪,她认识唐猎仅仅几日的时间,对他的一切也不甚了解,可是心中已经相当的信赖他。
唐猎来到帝都西门的时候,眼前的情形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本以为这件事情势必会引起帝都打乱,整个皇城处于一片风声鹤唳之中,没想到帝都仍然像往日一样宁静,门前警戒的力量也没有刻意加强,过过往往的行人也很少接受盘查。
唐猎为了掩人耳目还特意将头发染成灰色,又贴上假鬍鬚,表面上看去至少要老了三十岁,他大摇大摆的走入帝都,守门的卫兵根本没有盘查他,倒是路边的两位行人的窃窃私语引起了他的注意。
其中一人道:「听说玄波公主跟那看病的医生私奔了!」
另一人压低声音道:「不知道那医生有什幺本事?居然能骗得公主的感情,不惜抛弃至高无上的地位跟他逃走……」
「嘿嘿,说不定是他的话儿厉害,弄得公主神魂颠倒!」
两人同时阴笑了起来,或许是留意到唐猎向他们的方向看来,两人生恐招惹麻烦,匆匆向前方走去。
唐猎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没想到自己和玄波被人当成私奔的一对,刚才的那番对话要是让那位元脸皮薄的公主知道,只怕要被活生生气死。转念一想,这八成是太子玄鸢想出的另外一个歹毒主意,现在自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可是他为何不追杀自己?难道他从开始就没有想杀掉玄波,毁掉她的名节,逼她远走便已经达成了目的?
唐猎在黄昏时分方才来到得月楼之中,李老闆初见他之时也是吃了一惊,听到他的声音这才认出了他,慌忙将他带到后院无人之处,低声道:「现在整个帝都都在说恩公和公主的事情,你怎幺还敢回来?」
唐猎坦诚答道:「我这次回来是想带萱儿一起离开!」
李老闆歎了口气道:「她已经离开了,听说恩公出了事情,她说什幺都要去找你,今日上午离开,至今仍然没有回来。」
唐猎懊恼的在掌心击了一拳,这次和萱儿擦肩而过,不知道是不是上苍在故意捉弄自己。
李老闆道:「恩公,诱拐皇家公主可是死罪,帝都你无论如何都不能呆下去了,趁着没有被别人发现,你还是快走吧。」
唐猎点了点头,交代李老闆道:「如果萱儿回来,你让她去我当初为她治病的草屋找我!」
离开得月楼,天色已经微黑,唐猎仍然有些不甘心,缓步围着诊所周围走了一圈,诊所大门紧锁,门上交叉贴上了封条,萱儿果然没有回来。
唐猎有些失落的向诊所看了看,垂下头默默向街尾处走去。
从拱桥经过之时,前方一名风姿绰约的窈窕女郎迎面走来,唐猎看得真切,那女郎竟然是花月坊的红牌柏丽丝。不知道她为何会经过这里?唐猎下意识的将头垂了下去,他和柏丽丝之间曾经有过一夕之缘,不自主有些心虚。
两人擦肩而过,柏丽丝走上桥的顶端,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柔声道:「难道你不认识我了?」
唐猎心头一怔,装出没有听到的样子,继续向前走去。
柏丽丝快步追到唐猎身后,小声道:「唐猎,你给我站住!」
唐猎明白行藏已经被她识破,可是仍然装出糊里糊涂的样子,嘶哑着喉咙道:「这位姑娘是叫老夫吗?」
柏丽丝一把抓住唐猎的手臂道:「你休要给我装腔作势,你的身形和体态即便是化成灰我都认得!」
唐猎苦笑着转向柏丽丝,现在在掩饰下去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
柏丽丝向四周看了看,确信无人注意,这才小声道:「我们去河边走走!」
两人沿着河堤慢慢走去,唐猎低声道:「你怎会一眼就将我认出?」
柏丽丝妩媚一笑,声音微微沙哑,充满了诱惑力:「你不要忘了,我们曾经欢好过,我闻得到你的气息,感受的到你身体的热力。」
唐猎不觉心中一蕩,伸手揽住她的纤腰,附在她晶莹的耳珠边道:「不要告诉我,你是恰巧经过这里的!」
柏丽丝格格娇笑道:「当然不是,我来这里是专门来找你的!」
唐猎愕然道:「你怎幺知道我一定会回来?」
柏丽丝微笑道:「我虽然猜不到,可是有人已经猜到,他让我在这里恭候你的到来,见到你后,让我带着你去和他相见,不知道你是否愿意?」
唐猎久久凝望柏丽丝,他忽然发现柏丽丝的身份绝不是表面上看去那幺简单,一定另有高人隐藏在她的身后,这个人究竟是谁?唐猎的好奇心一旦被激起,任何的后果都可以不去考虑,他重重点了点头道:「带我去见他!」
第三十三章命是搏出来的
一艘乌篷船划开平静的水面,在船尾撒下一片粼粼的波光,缓缓向两人的身边驶来,柏丽丝轻声道:「他来了!」
唐猎带着满腹的疑问,跟随在柏丽丝身后走上甲板,夜风轻扬,乌篷船上挂着的一盏风灯来回摇曳,照的船上的景致忽明忽暗,更平添了一分诡异。
船舱内一个低沉的声音道:「唐先生,请里面坐!」
柏丽丝此刻也收起了笑容,恭恭敬敬站在舱外,示意唐猎独自一人走入船舱。
唐猎深深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借此让自己有些加速的心跳平稳下来,挑开舱门的珠帘,躬身走入船舱之中。
却见一位体态臃肿的中年人盘膝坐在矮桌之前,诺大的头颅紧紧连在肩膀之上,看上去仿佛没有脖子一样,腹部肥肉高隆而起,一双小眼睛笑瞇瞇望向唐猎,腮边的肥肉因为他的微笑而不停的颤动:「唐先生,快快请坐!」
唐猎瞪大了双目,眼前的这个胖子竟然是帝都的巨富福隆海。他虽然和福隆海不止一次相遇过,可是并没有太深的交往,更加想不到他和花月坊之间会有着密切的联系。唐猎缓缓在福隆海的对面坐下,右手下意识的扶在腰间手枪的位置,只要福隆海对他有任何不利的举动,他便一枪结果了这胖子的性命。
福隆海为唐猎面前的空杯内斟满了美酒,端起酒杯道:「你不用担心,我对你没有任何的恶意,从我和唐先生第二次相遇以后,我便开始留意唐先生的消息。」
唐猎冷冷道:「你在监视我?」他忽然联想起自己在花月坊所受到的礼遇,开始的时候或许是因为狼渊和司马天峰的面子,后来肯定是福隆海一手安排,否则杜莎莎又怎会让自己手下的红牌柏丽丝亲自上阵?想到这里心中不免感到有些沮丧,看来自己的男性魅力并没有想像中那样强大。
福隆海微笑道:「唐先生在短短的时间内,做出好多惊天动地的大事,我福隆海又怎能做到熟视无睹呢?」
他肥胖的手指撚起酒杯,向唐猎做了个请的动作,先行将杯中美酒饮尽:「和唐先生一样,我并非玄武国人,留在这个国家的目的,便是为了获取最大的利益。」
他的话渐渐引起了唐猎的兴趣,唐猎低声道:「据我所知,你是一个富有的商人,可是从今天你的举动来看,你的目的绝非是挣钱那幺简单!」
福隆海哈哈大笑了起来,细小的眼睛流露出欣赏之色:「唐先生果然不是凡人,实不相瞒,我是玄武国的敌人。」
唐猎内心已经明白,这福隆海八成是一个打入敌人内部的间谍,留在玄武国一是为了刺探情报,而是为了伺机破坏,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他不会出卖自己。
福隆海道:「单凭你只怕无法带着玄波公主逃离帝都,我之所以要找你,是为了帮助你。」
「为什幺?」
福隆海表情突然变得凝重:「玄波公主如果死去,玄鸢就会毫无悬念的登上玄武国的帝位,整个玄武国会在短时间内重新稳定下来,而这恰恰是我不愿看到的。」
唐猎点了点头道:「你想让玄波公主活下去,就是为了玄武国始终处于内部的分裂之中,让玄武国的国力在内部的纷争中,慢慢的损耗下去。」
「唐先生真是明白人!」
唐猎淡然笑道:「玄武国的事情与我何干?」
「在唐先生入宫之前或许没有关系,可是现在唐先生已经无法撇开干系,玄鸢早已将拐带公主私奔的罪名强加在了你的头上,就算你逃到天边,他也要捉到你!」
唐猎沉默了下去,福隆海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实情,无论他情愿与否,自己的命运和玄波早已紧密联系在了一起。
福隆海道:「我可以帮助你们逃离帝都,远离玄鸢力量所及的范围。」
「怎样帮我?」
福隆海缓缓放下酒杯,从身边拿起一个锦盒,推到唐猎的面前:「这里面是五张人皮面具,戴上它,应该可以躲避寻常人的耳目。」
唐猎收起锦盒,起身向福隆海告别。
福隆海又道:「知不知道柏丽丝为何可以轻易认出你?」
唐猎摇了摇头。
福隆海道:「凤豫族人的嗅觉天生灵敏,只要和他们接触过一次,他们便会记得你身上的味道,柏丽丝既然可以做到,想必其他人一样可以做到,锦盒内有几枝箬秋藤,泡在澡水中沐浴,可以改变原来的体味。」
「谢谢!」这还是唐猎第一次对福隆海道谢。
福隆海笑道:「你不必谢我,我之所以帮你,也是因为公主的缘故,有件事我需要提醒你,传闻玄武国的皇族出生之时必饮龙血,龙血会让他们的身体与常人不同,箬秋藤对他们体味的改变作用只怕并不大,凡事你最好还是自己小心,千万不要落在玄鸢那些人的手中。」
唐猎忽然想起一件事,低声道:「有没有办法将这件事通知宝树王循涅?」
福隆海缓缓摇了摇头道:「宝树王循涅已经失蹤了两天,只怕是兇多吉少了。」
他拍了拍唐猎的肩头道:「你只需要记住,保住玄波公主的性命,你便能够活下去,玄武国内部的事情错综複杂,莫说是你,连我都有些看不透了。」
唐猎大声道:「玄鸢这样的作为早晚都会传到老皇帝的耳中,他难道会听之任之吗?」
福隆海道:「想杀玄波的并非只有玄鸢一人,想保住她性命的也大有人在,玄武国之所以会落到今日的局面绝非偶然,我敢断言,亡国之日已经不久了。」
福隆海让柏丽丝亲自将唐猎送出城外,临近分手之时,柏丽丝搂住唐猎的虎躯,轻轻在他唇上吻上一记,柔声道:「唐先生这次一走,不知他日何时能够相见,你会不会忘了我?」
此时此刻,唐猎心中也不禁有些伤感,轻轻抚弄柏丽丝的长发,低声道:「人生之中实在有着太多的无奈,还是学会忘记的好,省的平添惆怅!」
柏丽丝若有所思,许久方才点了点头,轻声道:「好好的活下去,我相信,你一定能够逃过这场劫难!」
唐猎微笑着点了点头,翻身跨上柏丽丝送给他的骏马向远方疾驰而去。
柏丽丝目送他英俊挺拔的背影,美眸中却忽然闪现出一丝愧疚。
唐猎乘着柏丽丝送给他的骏马连夜赶回了玄波藏身的茅舍,此时已经是午夜时分,茅舍静静沐浴在月光之中,小溪宛如玉带般静静萦绕在茅舍周围,夜风徐徐,送来阵阵野花的香气,唐猎看到茅舍视窗橘黄色的灯光,紧张的内心终于松弛了下来,玄波一定在等待着自己回来。
将骏马拴在茅舍前的小树之上,唐猎大步来到门前,轻轻叩响房门,房门却缓缓打开,借着烛火可以看到室内并没有人在。
唐猎内心不由得一震,难道有人趁他不在劫走了玄波公主。
此时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唐猎霍然转过头去,却见玄波从右侧的草丛中走出,冰蓝色的美眸中犹自带着一丝惶恐的神情:「我还以为是敌人来了……」看到唐猎坚毅的面庞,她的芳心中没来由感到一阵温暖,从唐猎走后,她没有一刻能够安心。
唐猎笑道:「我既然答应过你,便一定会回来!」
两人走入房内,唐猎将自己在帝都所了解到的事情一一告知玄波,玄波听到宝树王循涅也已经失蹤,芳心之中酸楚不已,禁不住落下泪来。
唐猎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忽然想起福隆海送给他的锦盒,拿出来放在桌上,低声道:「福隆海送给了我一些易容用的工具,对我们顺利逃走有很大的帮助。」
他伸手想要打开锦盒,却被玄波抓住手腕:「慢!」
唐猎有些迷惑的望向玄波。
玄波道:「有件事我想不明白,福隆海根本没有必要暴露自己的身份,他这样做岂不是为自己留下隐患,如果将来你落入我皇兄的手中,受刑不过,将他供出岂不是大大的不妙?」
唐猎心中一沉,他怎幺就没有想到?福隆海的确没有暴露身份的必要,难道仅仅是为了取信于自己,这理由又好像太过牵强。
玄波道:「我担心其中一定有诈,为了安全起见,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
唐猎看了看那锦盒,忽然想起福隆海的话,凤豫族人天生嗅觉敏锐,难道这锦盒只是他用来跟蹤自己的线索,想用这个方法找到公主的藏身之处,想到这里,心中更加的懊恼,自己怎幺会如此疏忽?来到收藏武器的壁柜前,拉开柜门,从中拿出一把长刀:「我们马上离开这里!」
玄波点了点头,从壁柜内挑选了一张青铜连弩,如果遇到危险,可以用来防身。
两人一前一后向门前走去,刚刚靠近房门,却听到一声尖锐的呼啸,两道羽箭破窗射向唐猎的胸口,唐猎这段时间经过福慕金的点拨和指导,反应力有了很大的提高,几乎出于本能,反手挥刀向羽箭格去,相撞处万点火星迸射出来。他的脚步向后退了三步方才站定,唐猎诧异于对方如此强劲的力道。
玄波格空一掌向前方烛火挥去,烛火摇曳了一下,顿时熄灭,整个茅舍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她此举的目的是让敌人无法从光影中分辨他们的位置所在。
一个阴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唐猎,交出玄波公主,我饶你一命!」
唐猎冷笑道:「……鹿死谁手还很难说呢……」
话未说完又有一支羽箭穿越茅舍的土墻,準确无误的射向唐猎的胸口,唐猎反应机敏,黑暗中虽然看不清羽箭的轨迹,长刀信手挥落,竟然精準的劈在镞尖之上,一阵夺目的火星闪过,羽箭歪歪斜斜落在地上。
唐猎暗骂对手卑鄙,故意引他说话,从而判断他所在的位置。
他悄悄向窗口靠近,从腰间摸出了那把珍藏已久的手枪,从窗格的缝隙中向外望去,却见一名身穿深蓝色长袍的男子静静站在茅舍前方的树丛之中,他的头上戴着一张银色的面罩,所以看不清他的面目,银色的长发飘飞在脑后,体态健壮魁梧,双臂拉开大约五尺多长的金色强弓,瞄準了茅舍的方向。
唐猎用力咬了咬下唇,打开了手枪的保险,这细微的响动马上让那蓝衣男子警觉,金色羽箭拖着长长慧尾追风逐电般射向唐猎的位置,唐猎下意识的向后仰去,虽然做出了反应却没能完全避开对方的羽箭,镞尖擦着他右肩的皮肤射了过去,深深钉入身后的土墻之中,箭尾犹自颤抖不已。
唐猎肩头的皮肉被划开了一片,痛的他闷哼了一声,不等那男子射出第二箭,已经瞄準那男子的胸口扣动了扳机。
静夜中发出『怦!』地一声清脆的枪响,愤怒的子弹沖出枪膛,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射向那男子的胸口。
藏在银色面罩后的棕色眼眸骤然收缩,他从心底感到深深的恐惧,看到光芒的剎那,以金色长弓向外封去,子弹与长弓相交,长弓顿时被射断,余势未歇的子弹继续前进,蓝衣男子仓促间向右横跨了一步,就是这一步将他从濒临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子弹射入了他的肩头,他清晰的感到异物高速鉆入血肉中的灼热感,疼痛让他的整条左臂低垂了下去。
「走!」唐猎抓住这千载难逢的良机,拉起玄波的柔荑,全速沖出了房门。
脚下的地面却突然震动了一下,唐猎和玄波的身躯同时晃动了一下,眼前的地面寸寸裂开,一个光秃秃的头颅从地上鉆出。此人肤色漆黑如墨,两只大大的怪眼来回转动了一圈落在唐猎身上怪叫道:「拿命来!」说话间他的身躯从地面缓缓鉆出,沙石自他雄壮的身体上滚滚滑落。
唐猎迅速从惊慌中恢复过来,挥刀向这名秃头男子沖了上去,居高临下劈向他光秃秃的脑袋,试图阻止他从地下鉆出。
长刀呼啸劈砍在那男子的秃头之上,却没有劈入分毫,唐猎的双手被震得发麻,刀锋竟然被他坚硬的头颅崩开数个豁口。
玄波公主扣动手上的弩箭,连续五支弩箭呈梅花状流星般射向那男子暴露在地面上的半截身躯,如此近的距离,他根本没可能避开。光头人粗壮的臂膀猛然从地底探了出来,赤裸的臂膀上捆缚着一个黑色的护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