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在沈阳(08)耿大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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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各自的迷茫
男女之间,分分合合,耿润峰见了很多,亲身经历也很多。有出于理想的落差,有迫于现实的无奈,但更多的是,感情在荷尔蒙消散后,逐渐淡去,甚至破裂。
唯心点说,叫缘生缘灭。唯物点说,是价值观,世界观以及生活习惯的差异,在长期的接触中产生摩擦、抵触,从而使相互间的好感降低。
许多事,最抵不住的就是岁月。
就是在岁月的风化中,耿润峰和安佳容的感情渐成飞灰,消散而去。
耿润峰记得,在一起的最后一年里,只留下无休止的争吵,哪怕一点小事,也能吵个翻天。很多事,回想起来,吵得莫名其妙,毫无道理。
然而男女之间的争执,沖突,很多时候真的就没什幺道理可言,而且千奇百怪。
耿润峰听说过的,最可笑的分手,是因为肯德基和麦当劳。两个人一个爱吃肯德基,一个爱吃麦当劳,为这点事争执不休,到最后谁都不能妥协,选择了分手。
说起来,这太过荒唐,让人难以置信,甚至不免猜测有什幺不足为外人道的原因。其实,真相根本没那幺复杂,就是可见可说的那点事,只不过没人愿意相信而已。
和叶秋华炮友好几年,耿润峰和她从没有过争执。做梦也没想到,俩人居然因为一件八桿子打不着的事,吵了个鸡飞狗跳。
事情得从钓鱼岛那点破事说起。这事刚热闹起来时,还没有砸车的,只有铺天盖地的网上信息污染,和预约的游行。
叶秋华对这个事也显得兴致勃勃,让耿润峰很是意外。
这不是閑的幺!
耿润峰早年的博客,近年的微博,没少被删或被屏蔽内容。说,吃一堑长一智,拨云见日,正是此理。经过这幺多事儿,吃了那幺多亏,如果还不了解网上什幺话题是违禁的,那简直是侮辱他耿润峰的智商。
正因为了解,所以恐惧。
只要是对历史有过了解就会发现,在这个神奇的国度里,今天鼓励的东西,到明天可能就会被禁绝,包括并不仅限于互联网上的言论。网上的风风雨雨,那是小事。往大点说,上溯个几十年,会发现更多让人心惊肉跳的东西。也许头一天还在趾高气昂、耀武扬威整人的家伙,第二天就被人扣上屎盆子打翻在地,摔个狗抢屎的模样。
别笑,这绝不是空穴来风,更不是杜撰。不少开国元老就体验过这种待遇。
耿润峰甚至还发现,这个运转了六十多年的政体,连一个超过二十年的政策都没有,除了计划生育以外。
戴平原还活着的时候,和耿润峰探讨过这个问题。戴平原认为,就连这个基本国策,未来也将会松动。因为老龄化社会已初见雏形。再不放开生育,未来人口问题将很严峻。
戴平原还说过,政治的不稳定,会局限、约束人的视野,让人短视化,导致行为上的急功近利化。这种状态,将会引发整个社会的浮躁。浮躁的氛围让未来制定政策时更浮躁,头疼医头,脚疼医脚。从而让人更加短视,更加急功近利,最后形成恶性循环。
是不是杞人忧天不知道,总之,他把这些都写进了笔记中,耿润峰看到了,乔永为也看到了。
出于善意,耿润峰劝阻叶秋华,不要凑网上的热闹。因为他怕这件事会让叶秋华沾染上无谓的麻烦。不想,叶秋华的反应,让耿润峰很是愕然。
叶秋华说,你这人怎幺这样自私冷漠?
耿润峰很费解这「自私冷漠」从哪里出来的,争辩几句过后,两人之间就爆发了前所未有的争执,调子的高度不断攀升,居然上升到爱国不爱国上来。
耿润峰气得冷笑不止:「爱国?你知道你的国是什幺吗?你的国是工商税务,是行政执法,是警察,是你能接触到的一切政府衙门,能从你手里喀嚓走钱的政府衙门!」
「……」
「那个破岛和你有什幺关系?你这辈子能上去走一走不?资源?那上面产出的石油是你的,还是矿产是你的?要是真采出油来,你不用花钱买?醒醒,成幺?」
「……」
不管耿润峰怎幺说,叶秋华态度坚定得就像信了邪教一般,认準了一个死理:不支持保钓,就是不爱国,不爱国就是汉奸。附带着的条件,就是要抵制日货。至于理由,则首推网上那个「炮弹」说——买一辆鬼子车,他们就能造一发炮弹。
提起这个,耿润峰气就不打一处来:「我特幺买一辆日本车交的各种税,加上过路费,算一算都特幺够造一百发炮弹了!鬼子一台车能挣的比这税还多?我怎幺就那幺不信!一百发对一发,有鸡毛可怕的!这帮王八犊子害怕,是因为我的炮弹钱没变炮弹,变茅台了!」
因为这件事,气得耿润峰抬腿就走,本来约好在叶秋华家过夜,就这幺黄了,没了下文。
冷静下来时,耿润峰觉得啼笑皆非,觉得这架吵得简直蛋疼。更憋气的是,吵完这架,晚上的炮没地方打了。林悦去锦州上学了,总不能把她找回来吧?
乔老鬼这些天神出鬼没,除了晚上睡觉时候能见到,白天基本不见人影。想到这货,耿润峰心里又是五味杂陈。
活着的人嘴里,就不可能有秘密。
随着日子的推移,乔永为婚变的一些细节,大致地入了耿润峰的耳。耿润峰觉得老鬼这件事上,做得并不理性。当他说出意见时,老鬼忽然歇斯底里起来。认识二十来年,耿润峰还是头一次见到他这般模样。
「你不会也庸俗到认为,我娶了她等于少奋斗二十年吧?」说这话时,乔永为脸上挂满讥诮。
老鬼这个说法,源自他刚结婚时候,一个朋友的戏言。
虽是戏言,却也并非无的放矢。因为乔老鬼的岳父是副部级高官。按过去的说法,这个叫从二品朝廷大员。
没结婚前,老鬼一点口风没放出来,等到他婚礼上,这个事情才得以揭秘。其时,他的狐朋狗友们羡艳不已,纷纷说他不地道,攀了高枝也不早说一声。此外,一干心中暗暗嫉妒者,私下里讨论,要是知道曲桂林有那等背景,自己就先下手了,全然不管曲家姑娘能不能看上他。
马后炮,总都是一个打得比一个响。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自此,乔永为应该飞黄腾达。然而四五年来,他除了比过去更行蹤诡异之外,看不出有什幺变化。如果硬要说有变化,那就是阴沉的脸色比以前更多。
有人说他故作低调,装屄而已,可耿润峰却不那幺看。虽说乔永为不是那种得势就翘尾巴的人,却也没低调到锦衣夜行的地步。若是过得不错,肯定不会对二十几年的好朋友守口如瓶。能让他沉默的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并不如意。
是他野心太大,要得太多,导致的不满足,还是其它原因?耿润峰不得而知。
有句话说得好,世间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可与人道者不足二三。乔永为的这「二三」里面,就有他岳父……喔不,前岳父一份。
说起前岳父来,老鬼怒气沖天,那火是按也按不住。
「胆子比耗子还小,有鸡巴毛用?你告诉我,有鸡巴毛用!什幺都不敢,级别再高有个屁用!什幺事都说谨慎,谨慎。谨慎他妈个腿儿啊!我特幺自己做点事,告诉我都停了;我自己跑的关系,跟他屁关系没有,也让我断了……这不让干那不让干。避嫌,避嫌,避他奶奶的嫌!他要有耿彦波那魄力,早特幺上去成国务委员了,还至于被边缘化?有能耐,学学人家仇和!那才是真本事。光把能耐用到收拾我身上,算鸡巴毛?」
一边说,老鬼一边挥舞着拿烟的手,在地上踱着圈子。
「他真以为自己能独善其身?从山西出来就是他的原罪!再谨慎能鸡巴怎幺着,是能逃过历史宿命还是能逃出政治规律?一朝天子一朝臣,注定就是要大清洗,谁也逃不出这个圈。那句话怎幺说来的?注定淹死的,必将灭顶;注定摔死的,必将坠落。往最好了想,也不过是茍延残喘了却余生,有个屌意思!」
一直没说话的耿润峰,只一句,就打断了乔永为的咆哮:「如果人家真的国务委员了,你觉得他女儿还能嫁给你?」
乔老鬼愣了愣,几次抬了拿烟的手,却说不下去了,转而无奈地笑了。
平静下来后,他说:「其实订婚前,我根本不知道她爸是那个级别的官员。」
耿润峰翻了翻眼,道:「你是想说,你娶她,不是沖着她家里的背景,对幺?既然都不考虑背景了,你有什幺好抱怨的。你本来也没想在人家那借力。」
「不借力也就不借力了,别扯后腿啊……」这是乔老鬼最后的牢骚。
「离了也好,离了,我也就解脱了。」说这话时,老鬼特意舒了舒腰,貌似为那「解脱」二字做的配合动作,可脸上的苦涩,怎幺也看不出解脱的味道。不管他如何否认,婚变带给他的影响还是触目可及。除去当年的桀骜外,还有那幺一丝沧桑混杂了惆怅流露于外。
挥别这点回忆,耿润峰开始掂对起晚上的去处。一时之间,耿润峰还真想不出该去哪里消遣,顿时茫然了。
苏曼婷前段时间被耿润峰加到了微信上,百无聊赖之下,耿润峰想和她聊聊天,可是信息发过去,却如泥牛入海无回音。苏妞的工作忙,这点耿润峰知道,所以,也没法抱怨。
微信的通讯录上人不少,可翻了半天,也找不到一个想说话的人。这种困境,许多人都遭遇过,不只耿润峰一人独有。耿润峰对这状态很厌烦,却又无可奈何。百无聊赖,他在朋友圈上发了一句话:最是留恋那夕阳下的回眸一笑。
这话发了还没五分钟,回复就上了两位数。耿润峰扫了一眼,看那上面基本都是没营养的内容,就没理。小惟倒是很干脆,直接信息发来,说:「老耿你好閑啊,我都要累死了!」随后便是一连串流泪的表情。
耿润峰随手回问:「累什幺了?」
「军训!」
「我还以为你去打炮了呢。」耿润峰习惯性地挤兑了一句。
「老耿,你要不要这幺猥琐!猥琐大叔!」小惟的微信表情几乎就没停下来,每句话里都要跟上,或是鄙视,或是撇嘴。
耿润峰忽然觉得,就这幺和小惟逗逗闷子也挺好。谁曾想,话没说几句,小惟忽然没了动静,扔耿润峰自己在那空落落发呆。
很反常啊……
平时都是耿润峰扔小惟的话半天不接,被小惟扔了话不接,这还是头一次,耿润峰有些不习惯。
过了约摸有半个点,小惟的消息才姗姗到来。
「你得瑟哪去了?」耿润峰问。
「刚才去洗澡啦,怎幺,等着急了?」
等着急?那断然不能承认。耿润峰干脆就没搭这话茬,直接就说:「洗澡了,也不知道发个照片过来!」
「什幺照片?」
「当然是没穿衣服的,光屁股的,果照!」耿润峰故意把裸字打成果字。
「流氓!不要脸!」没曾想,小惟打完一串鄙视的表情后,还真的发来了照片。照片上看,像是在宿舍里对着镜子,只是光线昏暗,看不太真切。半敞开的外衣下面,俱是真空,双乳半藏在衣服后面,若隐若现。下半身,笼罩在衣襟的阴影之下,看不出是彻底没穿,还是只穿了内裤而已,但是可以确定,没穿裤子。
若是小惟什幺都没发来,倒不虞有它,这半遮半露的图一发来,耿润峰不由得百爪挠心。
用网上常见的一句话说就是,我裤子都脱了,你给我看这个!
然而不管耿润峰怎幺商量,小惟再也没发照片过来。折腾到晚饭时分,也没见到实质内容。耿润峰赌气,也就不理小惟了。
耿润峰觉得有点饿,可是又不知道吃什幺。正在为晚饭吃啥犯愁的功夫,电话里来了一个饭局,解决了他的难题。
饭局约得不近,在浑南的一个私家菜馆。打车过去,差不多都要四十分钟。
等耿润峰进了饭店包房,才发现,屋子里坐满了男男女女。
昆哥,也就是常海鹏,起身迎了过来,把耿润峰引到了桌前,介绍给已经就座的众人:「来,我来介绍一下。这个就是我刚才和你们说过的,沈阳市知名种公,耿润峰。」
原本耿润峰还想客套一下,听昆哥这幺说,他顿时把那客套心思抛到九霄云外。
「滚!滚犊子!」啐骂完,耿润峰不忘重重推了昆哥一把。
在一片哄笑声中,耿润峰坐了下来,喝口茶水后,便开始编排起昆哥作为打击报复。所围绕着那点事儿,自然避不开脐下三寸。把昆哥糟蹋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仿佛色中饿鬼一般。好在昆哥开得起玩笑,并不恼火,只是跟着一起笑。他也不是不想还口,只是没有耿润峰那像说评书一样的本事。
等编排得差不多了,耿润峰才总结陈词,指着昆哥对桌面上的人说:「就这货的,他也好意思说我是种公?这不是百步笑五十步幺?」
耿润峰的话,又换来一阵哄堂大笑。
尽管编排了一溜十三招,耿润峰还觉得意犹未尽,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后面该怎幺毁上昆哥几句。这时,桌上一个年轻的大眼睛妹子发问了,问耿润峰:
「你为什幺管海鹏哥叫昆哥啊?」
耿润峰听完喜出望外,心中暗叹,这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递枕头,正愁没词挤兑那老小子呢。
耿润峰笑瞇瞇地说:「这话就长了,得从你海鹏哥上学时候说起。那时候他还上大学呢……」
耿润峰话说半截,就停住了,明显在卖关子。妹子听得心急,睁大那堪比赵薇的眼睛瞪着耿润峰主动追问。
妹子的反应正中耿润峰下怀,得意得像偷到了鸡的黄鼠狼:「哎……我还是说了吧。上学时候,不是流行社团吗?你海鹏哥别出心裁,弄了个昆社。听起来挺有文化,是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研究昆曲,其实他那昆社就是一淫窝。为啥呢?这个昆字,你不能当单字看,得拆开看。就像咬字,你拆开感觉一下试试……哎,这回懂了吧?」
妹子回过味道来,顿时脸色酡红,一副不喝酒也醉了的模样,恨恨道:「流氓!」
说到这,桌上人又笑开了怀。
说笑间,服务员走菜了,菜一上来,也就堵住了耿润峰的嘴。
桌面上基本都是年轻人,没那幺多拘谨,尤其是开场白又那幺随意。很快,一干人等便熟络起来。一时间,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耿润峰刚出过风头,酒桌上自然被照顾,大家伙频频找他碰杯。耿润峰来者不拒,不大一会,便有了酒意。
耿润峰酒品谈不上坏,但是也好不哪去。最大的毛病就是,喝多了以后话多嘴贱。
酒桌上,不知怎幺着,话赶话就说到瑜伽上面来。关于瑜伽到底能不能减肥,桌上展开了一番大争论。最终得出的结论是,瑜伽可以让胖子……变成柔软的胖子。
说完这结论,桌面上几个人同时把目光投向一个长了张满月脸的姑娘身上。随着这几个人的目光,越来越多的人注视起这姑娘。姑娘左右扫视一圈,道:
「都看着我干嘛?我承认,我就是那个柔软的胖子,行了吧?」
听姑娘这幺说,耿润峰随口问了一句,你学过瑜伽?
不知是谁,接着耿润峰的话答道:她不光学过瑜伽,还教过瑜伽。她是瑜伽教练。
耿润峰下意识地打量了一下这被称作「瑜伽教练」的姑娘。
论五官眉眼,姑娘不丑,应该说挺漂亮的,只是那张满月脸,让人看起来颇不协调。此外,姑娘的身材,也让人想不出能和瑜伽这俩字沾上边。耿润峰一时真就想不出,用什幺形容词更妥帖点。五大三粗?还是膘肥体壮?看那堆儿那块儿,没一百六十斤也差不哪去。就这,还瑜伽教练?扯犊子呢!
在耿润峰的印象里,别管学瑜伽的什幺样,那些教瑜伽的,绝对是个保个都有着好身材。笨理合计也能明白,那教练自己的身材就是活广告啊。那些学瑜伽的大姑娘小媳妇的,不都沖着练瑜伽能练出好身材这噱头幺,什幺修身塑形什幺的。你教练身材都不正,谁能相信跟你学完能有好身材?
耿润峰呵呵一笑,摇了摇头。
任谁看了耿润峰的神情,都知道,他不信。
「她真是瑜伽教练。」有人帮腔道。
姑娘也微笑着颔首道:「我确实是瑜伽教练。」
耿润峰冷笑:「是幺?练瑜伽的柔韧性都不错,是吧?随便叫个练那玩意的,腿都能放自己肩膀上。姐姐,你觉得你那造型,腿还能放自己肩膀上幺?估摸着,只能放别人肩膀上了吧?」
耿润峰这话说完,所有人都是一愣,随即爆笑起来。
姑娘回过味来,觉得面子上有点挂不住,说道:「你就说死了也不信,我是瑜伽教练,是吧?」
这时有人起哄道:「拿教练证给他看。」
耿润峰说:「姐姐,你就别逗我了。你要真是瑜伽教练,我今天晚上陪你睡,伺候你一宿,你看中不?」
也是酒意上头,耿润峰顺嘴胡咧咧。说完了,就有点后悔。初次见面,也不知道人家秉性如何,这幺说话,属实容易招骂。不过话已出口,也收不回来。耿润峰只能做好杯酒泼面的準备。若是姑娘暴跳如雷,他就赔礼道歉。总之,兵来将挡,水来土屯。反正他滚刀肉一枚,也不在乎那些。至于是否得罪人,根本不在他考虑范畴内。大不了以后没有交集也就到头了。
不曾想,姑娘没因耿润峰的调戏恼火,只是微微脸红,不知是酒意,还是羞赧。
倒是桌面上其他人因为耿润峰的话沸腾了起来,纷纷起哄问他说话算不算数。
耿润峰赶忙自找台阶说道:「这个事我说了不算,俩先决条件,第一个,得她是瑜伽教练,第二个,得看人家同意不同意……」
谁都知道,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这群等着看热闹的人,哪肯给耿润峰借坡下驴的机会。那句话怎幺说来着?着看热闹的从来不怕事儿大!所以,一干人等坚定地挤兑着耿润峰。
耿润峰努力地把话头往回圆,说道:「你们这群人肏屄起哄的,有意思吗?」
昆哥一句话就把耿润峰噎死了:「有意思!今天这事儿必须得有个说法!」随后,昆哥对着满月脸的姑娘道,「晓涵,这小子敢藐视你……我可跟你说,今天你绝对不能放过他!反正你也单身这幺长时间了,拿这小子对付着用……」
在一片哄笑声中,那个被昆哥称作晓涵的姑娘问耿润峰:「我怎样才能让你相信,我是瑜伽教练?」
耿润峰忙端起酒杯来,说道:「别,姐,我错了。我信你是瑜伽教练,这杯酒我干了,向您赔罪,成不成?咱这篇翻过去,成幺?」
「不行。」晓涵果断一口回绝,「今天必须让你心服口服。」
话说到这,耿润峰认怂也是无济于事,只得说:「那……姐姐,你这样吧,你演示几个瑜伽动作,这行吧?」
耿润峰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你既然是瑜伽教练,做瑜伽动作总不会太为难吧?如果你都不敢当众演示,那还有什幺可说的?再者,既然是教练,你总不能拿大路货糊弄人吧?如果你敢拿大路货糊弄人,众目睽睽之下,这面子可是你自己丢的,不是我不给。
晓涵呵呵一笑:「好哇。」说完,便离席到了包房的一个空处。有人要替她挪开椅子,腾出更大的空,她婉拒了。
「地方够用,不用那幺大。」说完,晓涵意味深长地瞥了眼耿润峰,随后便搬住一只脚的脚背,把腿向后拉得满弓一样。她那看似臃肿的腰背,此时却展示出了柔软的曲线。紧接着,晓涵的手松了开,向头上滑去,双手头上结环,而那后曲腿的脚背则挂到了肘窝。
在耿润峰的目瞪口呆中,包房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和喝彩声。
有懂行的,当下指出,这是拉弓式转舞王式。
看着晓涵近似挑衅样的眼神,耿润峰明白,自己栽了。好在他拿得起放得下,回过神来,直接把酒倒满杯,向着晓涵敬酒:「真不好意思,刚刚冒犯了。什幺话都不说了,都在这酒里。」说完,他一饮而尽。
等众人重新坐回桌边,昆哥看没有下文,说道:「这就完事了?老耿你话还有準儿没?晚上咱可等着晓涵把腿放你肩膀上呢……」
耿润峰看了昆哥一眼,心中如镜子一样透亮:今天昆哥这是说死不会放过自己了。
在众人的哄笑声中,耿润峰被逼着和晓涵喝了交杯酒。
昆哥张罗的局,绝不可能一场罢休。这桌喝完,立刻又翻桌,去唱歌。耿润峰本想逃跑,可是昆哥死活拖住他,不让走。直到月上三竿,这唱歌的局才算结束。
耿润峰本以为,总算结束了,哪曾想,昆哥又在酒店开好了房,要送耿润峰和晓涵一起过去。一副不看到耿润峰出糗誓不罢休的架势。
耿润峰哭笑不得。说昆哥拉郎配吧,也不全是,谁让自己嘴贱呢。可是,这事……它也太别扭了点吧?
进了房间,耿润峰尴尬得不知该说什幺好,木木然坐在椅子上发呆。晓涵也没说话,放下手中的提包,径自到了卫生间去洗漱。
木木然等到晓涵围着浴巾走出卫生间,耿润峰揉了揉酒后发胀的脸,起身也要去卫生间。晓涵看了他一眼,道:「你走吧。我有点累了,想休息了。」话语中透着意兴阑珊,再不复酒桌上的爽快开朗。
耿润峰一怔,稍做犹豫,答复道:「你困了就先睡,我不吵你。」说完,进了卫生间洗漱。
耿润峰洗漱完出来时,晓涵正倚在床头看电视。耿润峰没话找话地问了句,怎幺不睡,便坐到了沙发上。
晓涵看了眼耿润峰,没搭腔。
耿润峰还想没话找话,话没出口,便被晓涵堵回了嘴里。
「你不用勉强自己。我现在看我自己都恶心。」晓涵无不自嘲地说道。
耿润峰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理解错了她刚刚的意思。有句话说的好:想不被人拒绝,那就先拒绝别人。这话,似乎正对应着刚刚的场景想到这一节,耿润峰站起身,走到床边,紧挨着晓涵坐了下来,伸手搭在了她的肩头。耿润峰靠过去的时候,明显感觉到晓涵身子一僵。
待晓涵放松下来,她两根手指捏住耿润峰的中指,把他的手从自己的肩上移了下去。
晓涵讥诮道:「我这样的,你也下得去手?也够饑不择食了吧。」
耿润峰固执地把手再一次放到晓涵的肩上,并抚摸着,另一手强硬地扳过晓涵的脸,少做对视,就吻了上去。
晓涵没给出任何回应,睁着眼,任耿润峰在自己的嘴上狼吻而无动于衷。
「够了吧?」待耿润峰撤开嘴,晓涵冷冷说道。
「不够!」耿润峰眼里忽地迸发出一种不屈的光彩。他一把扯去晓涵身上的浴巾,将她推翻到床上。紧跟着,耿润峰的吻汹涌而至,双手不停地游走在晓涵的身上。
晓涵还是那副消极反抗的神情,一动不动,一声不吭,仰面朝天地望着天花板,任由耿润峰折腾。
语言可以骗人,表情可以骗人,但是生理反应不能。只消片刻,晓涵的下身便春潮涌动,湿润得像春雨过后的大地。就在这春潮中,耿润峰长驱直入,挤进了晓涵的身体。
无论耿润峰怎样努力,晓涵始终咬紧牙关,一声不吭,任由脸色胀得通红,仿佛要滴出血来。她越是这样,耿润峰便越是卖力,非要让她叫出声来。两个人在床上,仿佛在进行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
最终的败者,是常胜将军耿润峰。在他一泄如注后,晓涵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耿润峰觉得很扫兴,起身下床,点了支烟,连湿漉漉的胯下都想不起来擦。
烟抽近半,耿润峰忽地对躺在床上的晓涵说道:「被人嫌弃不可怕,哪怕是整个世界嫌弃你都不可怕,最可怕的是你自己嫌弃你自己。是世界放弃了你吗?不!是你自己放弃了世界。」
「你这是给我上政治课呢?」晓涵听完耿润峰的话,撑起了身子。
「哟,你抬举我了。我可当不起上课这俩字。这年头,谁能给谁上课啊。自己还顾不过来呢。」耿润峰在灰缸里熄了烟,转道,「我只是觉得,你真没必要瞧不起自己。」
晓涵拢了一下散乱的头发,看着耿润峰道:「你知道我以前什幺样吗?换谁变成这样能受得了!」边说着,晓涵边指着自己的满月脸。
「你以前什幺样,我不知道。了不起,也就是个落差。」耿润峰冷笑,「人生谁还没有个起起落落?不就是胖点儿幺,能怎幺着?减下去不就是了。再者说了,胖怎幺了,杨玉环还胖呢,那叫四大美人之一,照样倾国倾城,还能引得唐明皇扒灰。」
「扒灰?什幺意思?」晓涵不解。
「就是老公公睡儿媳妇。」随后,耿润峰又细致地解释了扒灰的典故。
听完这,晓涵气乐了,抓起床上的枕头就砸向耿润峰。
「你那破嘴怎幺那幺损?」晓涵啐道。
耿润峰嘿嘿一笑:「我说的是事实。这叫真实的历史,来不得半点含糊。干了那事儿,就别怕人背后嚼咕。」
晓涵撇了撇嘴,强忍这笑意从床上下地,奔着卫生间去了。
经了这一出,两人间的尴尬渐渐远去。
听着卫生间里淋浴的水声想起,耿润峰也跟着进了卫生间。
晓涵见他进来,问道:「你进来干嘛?出去。」
耿润峰毫不理会晓涵的话,大咧咧走过去,挤到淋浴下面,伸手攀住了晓涵臃肿的腰身。
晓涵很高,最少得有一米七,比耿润峰矮不多少。耿润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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