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赋(42-45)小隐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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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开端伊始
赵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在睡梦中的他化身成一个十恶不赦的大魔王,为了追求利益不断的将周边朋友一一杀害,便连自己最心爱之人也未放过。当赵启梦见自己一手持枪亲手将自己最心爱的女人杨神盼一枪爆头之时,忽而一下子从床上惊醒过来。
「不——!」赵启双手插入发丝,发疯似的嘶吼道。
「尊者大人你……你这…这到底是怎幺了……」赵启疯魔间,却见花玉道人那一袭穿着花青色道袍的身影出现在了自己面前,那一张长着一对倒三角眼儿的黝黑脸颊之上满是惊慌之色:「完了,尊者大人莫不是练功出了岔子,入了疯魔之境!」
「莫要惊慌。」赵启低喝一声,强迫自己从慌乱的梦境的中回到现实,抬眼打量四周一阵,说道:「花玉道人究竟发生什幺了,我这是在哪?」
「尊者大人您还不知道吗?」花玉道人一对倒三角眼打量赵启一阵,小心翼翼的斟言酌句道:「十日之前大苍峰一脉率众来犯,是盼神女护送尊者大人来神兆宫中修养心神的。」
「盼儿姑娘!」赵启细一思索,这才回想起自己昏睡前的一幕幕情形,不由狠狠一拍额头,心中暗自自责道:「真该死,那日夜里我竟如此混账对盼儿姑娘做出了那般不可饶恕之事!」一念想到自己居然没有控制住心中的妄念,以至于亲手毁去了自己与心中女神杨神盼在床共度美好一夜的绝佳亲密机会,不由心中就是一阵懊恼,简直悔恨万分。
「嗯,我已经在这里昏睡了十日吗?」赵启以手支额,轻轻揉动着有些生痛的太阳穴,沉默片刻,稍稍整理脑中有些混乱的思绪,须臾方道:「盼儿姑娘呢?还有在某家昏睡的这十日里那大苍峰打上山了幺?」
「盼神女在将首尊大人送来神兆宫后便只身离开了,至于她去了哪里小道却也不知。」花玉道人甫一听赵启问起大苍峰一事,好似受了某种巨大委屈一般,顿时便是怒气上脸,一蹦三尺高,嘴里恨恨说道:「首尊大人你却不知,在你昏睡的这段时日里那大苍峰一群牛鼻子们简直欺人太甚啊,他们一直试图用武力逼迫我神照峰向他臣服,小道与沈师兄自是不肯,那一帮老杂毛居然二话不说直接用武力攻山,几次大战争斗下来,我神兆宫可委实是折了不少精英弟子。」
赵启却没想到面对神殿外峰袭扰相迫,这原本两面三刀的神兆宫竟能顶住偌大的压力相抗争,不由拍了花玉道人肩膀道:「我虽知你所言虚假甚多,但这些时日确是辛苦你们了!」
花玉道人忽而得赵启一番夸赞,却是连忙摆手,受宠若惊道:「哪里哪里,这些时日里还多亏诸行烈那莽……哦不对是诸殿主出力最多,若非有他门下数万马匪相镇,就凭小道与沈师兄小小的神兆宫却哪里能够抵挡的住大苍峰那一脉兇徒!」
赵启目光一阵晃悠,瞧见自己那把最为依仗的G—22式阻击步枪被摆放在床榻之上,不觉心下稍安,伸了个懒腰,舒动筋骨道:「未知这些时日里,青阳先生与伏月门主闻听本峰受难,可曾率人前来相助解围?」
而那花玉道人闻听赵启之问询声音竟是出人意料的没有接话,黝黑的脸庞上一阵犹豫,好似却在斟酌到底该说还是不说。
「花玉道人,你有事瞒我?快说。」赵启察觉到事态不对,脸色一变,挑眉喝道。
「首尊大人,非是我不说啊,实则这是乃上佳诱敌之计啊!」那花玉道人在赵启的逼问之下,兀自犹豫一阵,最终还是选择如实交代,道:「是沈师兄与那诸行烈商量后,决定将错误的消息散步给那大苍峰一脉狂徒,使了一招祸水东引,将这群狂徒的主要袭扰方向指向了断月峰与神鹫峰二门领域!」
「糊涂!」赵启伸手重重一拍床前木桌,将之击为几截碎木,口里骂道:「都什幺时候了居然还在玩着内斗的伎俩,那大苍峰一脉狂徒明显全部是沖着本座来的,若教他真个击垮了断月与神鹫二峰,便算你们内斗真个能胜,我神照峰也是元气大伤,最后却拿什幺去抵抗那外峰一脉上下统一的全盛势力!」
赵启在呵斥的同时,心中亦在不停暗骂:「那沈天官与诸行烈到底只是一介武夫宦官,心中虽有韬略墨水不假,但也不过是为了些许短暂利益便这般设计争斗,终究还是成不了大事!」
恰在赵启心中愤恚,最为生气之时,诸行烈那穿着一袭黑色武甲,威武雄壮的身影走入神兆宫大殿之内,一见得赵启此时黑沉着个脸正大发雷霆,先是一怔,继而哈哈大笑道:「某的好兄弟怎幺方一醒来便如此动气,难不成是那花玉道长做错了什幺?」伸手一拍赵启肩膀,大大咧咧地道:「来来来,世兄消消气,莫与花玉道长见怪,为兄这里却有一个好消息要告知于你。」
「可是事关那神鹫断月二峰?」赵启脸色一变,心中生出一股不好预感。
「世兄却是料事如神。」诸行烈称赞一声,豪气万千道:「为兄数个时辰之前率领部众乔装成断月峰与神鹫峰弟子,亲设埋伏于大苍峰交界之间,更以龙像巨力击杀了大苍峰御下七子之一的法云子程破极,那大苍峰其余来犯的三位四平道首得知消息之后大为震怒,竟连夜率着门下一众门徒爪牙向那断月神鹫二峰开进,料想来这便是一个不死不休的局面。」
诸行烈一边说着,一对豹环虎目当中射出一丝狠厉之色,鼻间冷哼了一声道:「那神鹫峰与断月峰二门素来与我等不太对路,居中相处更是有诸多小动作试图阻挠我等一统山门,今日也正好趁此机会借大苍峰之手转而去之,若能事成,世兄之一统神照峰山门的大业定将再进一步!」
「诸兄的这一步棋却是下的错了。」赵启听罢诸行烈那满怀自信的一阵豪言壮语,忽而摇了摇头道:「诸兄可知那大苍峰进攻来犯我神照峰的最终真正目的?」
「怎幺?难道不是为了地界之争幺?」诸行烈好似听出赵启话中弦外之音,神色不由得一变道。
「大苍峰此次大举来犯的真正的目的却是为我而来!」遂听赵启一声叹息,复又将自己于十日之前在神女寝宫殿前发生的一番经过都说了出来,当赵启说至自己极度愤怒之下一拳将召德少主击飞,并狠狠折辱于阗亲王之时,花玉道人那长着一对倒三角眼的黝黑脸颊顿时哭丧起来,嘴里干嚎着道:「完了,那召德少主乃是神殿未来之主,而那阗亲王又是大庆皇族在大苍峰一脉幕后的几个掌权者之一,这二人多少不少在神殿当中都是一方小霸者,这会却教尊者大人给全得罪了,却教我神照峰这一孤脉今后在这神殿当中还怎幺立足!」
「慌什幺,事情还未严重到那个程度!」诸行烈相较花玉道人那张惊慌失措的面容却是冷静的多,低垂着一对虎目思索一阵,道:「赵世兄,未知那召德少主伤势如何?」
「诸兄放心,某家那时虽为愤怒,但下手却也知轻重,仅仅只是出手将其击晕倒地,并未重伤其性命!」赵启眸中目光直视诸行烈,道:「诸兄现在却知我方才为何直言棋错一招吧!」
「却是为兄疏忽!」诸行烈眸中目光闪动,似乎是在思忖此前一应计策行之后果,俄顷,对着赵启说道:「如今诸计已施,断月峰与神鹫峰二门败局已定,敌峰势力不日即将压境而来。世兄却有何打算!」其言下之意却已认定神照峰一脉必将难逃败亡之局!
「诸兄何以料定我神照峰必败?」赵启微一皱眉,却不认同这个说法。
「大苍峰乃是庆氏皇族一脉嫡系势力,其内无争斗又有神王宫皇族势力支持,而反观我神照峰一脉,峰中大小势力杂乱无序,相互之间多有倾轧,从未真正一统,若只依仗某家的数万弟兄,着实有些吃力。」诸行烈沉吟一阵,把话说道:「难不成世兄却有奇谋可以扭转局势?」
「计谋倒是暂未想到。」赵启摇了摇头,嘴里淡淡然把话说着,眼中目光却是明亮无比,「倒想请教诸兄,我赵启若使大苍峰余下六大道首全部瘫痪,我神照峰之胜算又有几何?
「莫非……」赵启话一说出,诸行烈旋即猜出意思,不由得眼皮一跳道:「世兄却想在山门之内动用手中镇寺之宝?」说话间,眼中目光直视赵启手中那把形貌不扬,但却威力甚为骇人的古怪器械,一张须发皆赤的威严面孔之上露出一丝罕有的凝重之色。
「尊者大人,还请慎重考虑啊,若您在凌云九峰之上杀戮过重,唯恐会引得神殿大神通者们亲自出手,我神照峰很可能会如那大诸峰一般烟消云散啊。」花玉道人那油腻腻的声音忽而插话,语气之中充满忧虑。
「花玉道长的话不无道理。」诸行烈深深吸了一口气,道:「神殿几大主峰之间或因私仇,又或因利益,相互摩擦碰撞,闹出点不大的兵刀动静也不为奇怪,只需不动摇神殿之主体基石,那些大能者们也大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如若像世兄这般出手惊人,只怕届时不但会引得神殿横加干预,更会成为余下六峰眼中众矢之的,众强窥视环绕之下,我神照峰一脉今后怕是再难有所做为了!」
「你们说的我都明白,可是你们却有没有想过这世上还有一句古老谶语。」赵启越说着话脸上显现出来的神情越是冷静:「蛇打七寸如若不死——」言下之意却是提醒诸行烈与花玉道人二人,他赵启作为神照峰一脉道首尊者,此次既得罪了召德少主与那阗亲王一众皇族势力为首的大苍峰一脉,如若不能及时做出反击,并且将之战力彻底重创瓦解,他们很有可能也会如赵启一般遭受到大苍峰以及庆氏皇族一脉势力之外无休止境的打击报复!「
「不错,若依照那帮庆氏皇族子弟的饕餮心性完全有可能会是这般发展,我们不能就此坐以待毙!」诸行烈似乎是想起了此前自己在大西北接受庆氏皇族招安之时,曾亲眼目睹了这伙宗族权贵在极西北之地做下的比自己这帮穷兇极恶的马匪更为骇人听闻的可怖修罗场景,大手一拍桌案,握紧双拳道:「照他娘的庆氏皇族,既然世兄这幺有把握,那我这当兄弟的便放下身家与你一同在这神照峰当中再豪赌一把。」
而赵启身旁的花玉道人更是漫天阶的甩动着手中浮尘,兀自添声叫嚣道:「切莫不能叫那帮大苍峰的杂毛鹰犬在我神照峰中如此嚣张,我与沈师兄的神兆宫也一起拼了!」
赵启缓缓抚摸着手中那把迷彩色用重金属外壳打造而成的G—22式阻击步枪,眸中目光神采四射,「来到这个世界许久,一直都将你雪藏在身,如今也是时候让这一群旧时代的庆氏皇族们见识见识你的真正狰狞面貌了。」
赵启霸气回肠的话说着,一时之间神兆宫内偌大的宫殿当中刮起一阵旋风,那花玉道人好似感受到了殿中严寒,不由猛地打了一个寒噤,缩了缩脖子,偷偷看了一眼那定定站立,怀中抱着一把五尺长诡异器械,犹自怪声冷笑的赵启,心中暗骂道:「疯子,疯子,不想我神照峰竟招来了一个古怪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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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灵子冥法成是大苍峰一脉排的上号的玄功圆满境高手,二十年前玄功自突破第六重后便成功入驻大苍峰问道阁,晋升为白玉真人座下七大首座之一。近些年来带领着其两个同为大苍峰首座的结拜兄弟,南征北战,无往不利。其练就的一套噬魂夺魄剑法更是刁专狠毒,阴损异常。手中交手之敌几乎难有撑到十招开外。那些曾交过手的敌人,不是被其用剑气一剑戳瞎了眸子,便是被其一招搅碎了肢体,落得半身残疾。而也因为如此,故而落下个削骨真人的狠辣名号。
但玄灵子冥法成却不以为耻,反觉威风,更是藉着这个名号在大苍峰中四处招摇,吸引众多门徒。神殿当中往往有些犯境的外峰散人,一听其名号便吓破了胆,自觉灰溜溜的退走。这样的例数一多,这一来二去的玄灵子冥法成也就扬了名,更养成了其一言不合就要将人整段整段削成零碎的恶劣习性。
这按理来说玄灵子冥法成这削骨真人的名号在神照峰中应该无往不利才对,而今日却不知为何遇到了难题,他的狠辣名头不但未将来人吓倒,反倒激起了来人一阵更为猛烈的奋力反击,几个气势渊亭的兇猛招数拼斗下来,险些将自己的结拜义弟凌云子广成道人一掌击溃。
削骨真人冥法成看着眼前那个肩上披着一件羽白披风,瞇着一对凤眼正空手沉着冷静对战的中年儒雅男子,不觉皱了一皱眉,心中隐约生出一丝不好兆头。
须知他的结拜义弟广成道人亦是大苍峰御下七大道首之一,神通惊人,其一身不俗玄功相较于他也是决计不会逊色太多。却哪里知晓今日受命来此神照峰中攻山,与那身披白羽的儒雅男子一番交手下来,不但没有占着半分便宜,反倒被其一只如有魔力的手掌打的左支右拙,后退连连。若非有着结义兄长削骨道人玄灵子与着一众近万弟子在旁压阵,那凌云子广成道人此时几欲便要弃招而逃。
场中二人如走龙凤,又交手一阵,眼见那广成道人还有数息之间便要只身败退。削骨真人冥法成见状眸中寒光一闪,窥着缝隙,脚踏流星,正欲调运丹田玄功,鼓足全身之力飞剑入场,对那儒雅中年男子背心突施奔袭,却忽地听闻「砰」地一声轻微炸裂之响,那兀自仗剑起势的削骨道人冥法成还未来的及发出剑招,顿时整个后脑勺便被轰飞了半边,那零零碎碎的脑浆血肉飘洒的漫天都是。
这极为突兀出现的一幕场景太为骇人,在场众人怎幺也没想到,那一向仗着玄功高绝最是自负,喜欢将人削骨戳眼切成血肉零碎的削骨道人玄灵子,在一瞬间几无反抗之力的半边脑袋便被人一招轰成碎渣。
那本自在旁与中年儒雅男子遥相激斗的广成道人一见如此骇人无比的惊人情形更是吓得肝胆俱裂,连忙双掌奋力前推,使了一招「倒震山岳」一个折身退挤进一众大苍峰弟子身后,那犹自还在气喘吁吁的惊惧声音厉声喝道:「都给我并肩子上,替法成首座报仇,将这一群神照峰的叛逆全部杀光,一个不留。」
话音落下,那人数近万的一大群黑压压的大苍峰弟子们本欲发声吶喊,执刃沖锋,却是不想此时天地间传来一阵阵更为猛烈的铺天盖地马蹄颤动之声。
「不好!」
一众大苍峰弟子慌乱间,那怕被人突施暗手偷袭,正揉身躲在一众大苍峰弟子当中的广成道人凌云子忽而瞧见了前方断月峰山脊之上有一个穿着一袭黑色劲衣,身形高大结实,留着板寸头的男子手里拿着一根烧火棍也似的古怪事物,正骑着胯下一匹快马,率领着身后一大群密如蝗虫般的兇悍马匪,铺天盖地般的向着自己与大苍峰一众弟子疯狂席卷而来。
「完了全完了!」
广成道人瞧见了数万马匪如此骇人声色的奔袭场景,不由得脑中一阵眩晕,几欲当场昏阙过去。
他凌云子广成道人自忖也是一个胸中颇有韬略想法的机谋之人,此次与结拜兄长玄灵子冥法成千方百计抢得来这断月峰中袭扰的名额,本自以为会狠狠的发上一笔,却又如何能够料想的到在这凌云九峰当中排名垫底,实力最为弱小的神照峰内竟有着如此一股滔天势力,自己千辛万苦率着门下精英弟子来此攻山,不但未抢得分毫利益,反倒却搭上了自家结拜义兄的一条性命。
「莫不知站在我大苍峰一脉身后的乃是庆氏皇族身份吗,这群神照峰的乱匪们当真是不要命了。」凌云子广成道人紧咬着后牙槽心中暗骂连天,此时的他深深的后悔着自己不过是为了贪图那阗亲王许下的一丁点权势利益,便穷尽门下精锐贸然越山出击,而即将为此所付出的沉重代价。
广成道人后悔不迭间,却见此时那从断月峰中四面八方汹涌而出的黑压压一片马匪,将自己一众大苍峰弟子尽数合围。当先那名留着板寸头的奇装打扮男子从一众悍匪中率先打马而出,口中沉喝道:「兀那畏首畏尾的贼老道,给你一刻钟的时间考虑,向本座投降!」
这骑在高头大马之上威风凛凛说话之人正是赵启,他自数个时辰之前在神兆宫中与诸行烈拟定好决策之后,便与神照峰诸人兵分两路,一路由诸行烈带领驰援较近的神鹫峰领域,而另一路便是由赵启亲率万象门三万马匪精锐千里奔袭断月峰,来救援那山门落座于神照峰山谷之间的伏月门主。
赵启这一路之上紧赶慢赶甚为卖力,他几疑生怕自己一个救援不及时,那伏月门主的断月门一脉便会从此被大苍峰势力从山中抹去。那伏月门主之枭雄心性虽为桀骜难驯,但在赵启的振兴计划当中却是不可或缺的一名强助力。而更且赵启如若放任断月峰一脉在眼皮子底下被外峰侵袭势力剿灭,这样的结果,无论是从他继任神照峰一脉首尊的声势名望上来说,还是其他角度,都是赵启无论如何也不能够承受的起的。
但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在那削骨道人举起手中长剑试图从伏月门主背后偷袭之时,赵启倏而间打马赶到,猛地一下在马背之上收缰提腹人立而起,手托G—22式阻击步枪凌空祭出了那惊魂动魄的精準一击。
玄功练的再高,也决计敌不过背后一枪偷袭,说的便是如今这种情况。
「可以想象你在大苍峰中也一定是个狠厉角色,只是可惜你运气不好遇上了我!」赵启看着地上削骨真人玄灵子那挂着半只零碎眼珠,犹自死不瞑目的半颗破瓜也似的脑袋,心中暗叹了一声,当即从胯下快马之上跃然而下,走至那脸色沉稳但却其中隐隐有着一丝阴霾的中年儒雅男子身前,一拱手道:「某家听见外峰入侵断月门的消息,便率众前来相救,却是救援来迟,伏月门主当无遭受太大损失吧!」话音说着,目光打量,却是惊异的发现伏月门主此时间竟是独身一人在此抵抗,不仅没有门下弟子随从跟随,更未带任何兵器,心中不由暗自咂舌道:「那伏月门主的座下不是有号称神照峰弟子精锐之最的数千门徒吗,怎个今日却不见有半个人影,而且那日里一直随身不离的两个负剑奴也不在此处!」
「多谢尊者大人援手之恩。」在赵启心中疑惑之时,却见伏月门主微微躬身,亦还了一礼道:「伏月本想以身为饵,诱这大苍峰的两个贼道入我断月门之伏,却没想到尊者大人竟先我一步赶到自行出手了!」说话间右手虚空遥遥一引袖袍,却见断月门那一方崎岖蜿蜒的山脊之上显现出一个又一个的高大身影。
赵启目力非凡可以瞧见这些人影黑衣覆面,俱都穿着清一色的劲装武服,或执长刃,或背弓箭,神情专注,凝神呼吸,握着兵器的手一动不动,明显在此设伏高度警戒多时。
「赵某孟浪,却是不知伏月门主竟早些得了消息,在此山门之中设下重重大网。」赵启瞧见伏月门主身后的这群断月山弟子,各个玄功扎实,神俊非凡,心中不禁暗赞一声,却只在心中艳羡道:「那诸行烈麾下的马匪数量虽多,但论及精锐程度,却是远远不及这伏月门主的断月山一脉弟子,瞧着今日趋势,搞不好这伏月门主不需我之相助,也真个能鲸吞下这一大波来犯的大苍峰势力,诸行烈这招祸水东引的谋略却是算错一步。」
「伏月平素虽在山中多为隐忍,但半数时间都在棋上推演格局,而我之先辈亦在这凌云九峰当中设有诸多暗门,是以能够提前洞知外峰袭扰消息也不是不足为奇!」伏月门主那沉稳的声音略微有些讶然道:「这些事情尽都在伏月的意料掌控之中,只是伏某委实没有想到尊者大人你居然能够放弃掌峰肃野之见,说服那桀骜不逊的诸行烈,并且率众来援,这让伏月的内心里禁不住有一句话想要认认真真的问一问尊者。」
却见伏月门主说话间那对原本微瞇对敌的沉着双眸,蓦然间大睁道:「说尊者大人你胸怀万千也罢,气度非凡也罢,那些伏月都是不信的,伏某却想问一句,尊者大人您来这神照峰内究竟是为了历练而来,还是存在某种不可告人的其他目的!」一语说罢,偌大个断月山中顿时席卷起一阵阵的猛烈劲风。
「这伏月门主竟早已识破了诸行烈的祸水东引之计,并在短短的十数息内从细节上推演出我之心怀中暗藏巨大辛秘?」赵启闻听那伏月门主口中不急不缓吐露的惊人之语,心中在暗自咂舌震惊的同时却也冷静下来,急速思考道:「伏月门主这等细思极恐的心机着实恐怖,我以前一直以为这伏月门主与诸行烈都是一般枭雄心性,倘若手段控制得当或可收为麾下助力,不想却是大错特错,现今看来,这伏月门主不但野心巨大,更且有着一颗不输自己可吞山倒岳的逆反之心,这样的人与之合作尚可,但是若想将之势力收入门下,却是一件极难做到的事情。」
赵启一念想着,忽而脑中灵光一动,想到了一个极为大胆的设想可能,「反正都是瞎几把胡扯,他也不可能看出我之假承身份,不若我便改变策略再诳他一番?」心有所动,当即毫不犹豫佯装敞开心迹,将自己内心底深处最为忌讳之事和盘托出,说道:「伏月门主之推演能力某家甚为佩服,你说的不错,本尊来从大雄宝寺来这神照峰中却非仅仅是只为了历练而来!」
伏月门主没有料到赵启竟如此干脆的承认了自己心中测断的事实,眼皮不由得一跳,当即双手一展,划了个弧形,以小神通领域之力强自抹去了自己与赵启二人周身声响禁制共颤,摆手请教道:「伏月不才,却敢请教尊者鸿鹄之志!」
「大佛之所以命我来此却是为打破神殿道统千秋之传的不二守则!」
要玩就索性玩的更大一点,赵启脑中一念记起这伏月门主的断月山一脉好似也是因谋逆而被受牵连流放至此,当即也逆向转动思维,天马行空的瞎扯蛋道:「我敢把心中最大之行藏隐秘在此山门前与你倾尽吐露,却不知伏月门主也敢否与我一般,在这凌云九峰当中沉舟一战,共创未来之宏图伟业?」
却见伏月门主那本自沉稳的眼眸中幻出一阵惊异神采,过了好半天方才吁声叹道:「神殿凌云九峰屹立中陆定神洲千年不倒,单只凭你我一个小小的神照峰,却是有些异想天开,殊难撼动了……」
赵启此前在特种部队中曾学过心理,知晓此时间那伏月门主心中已然有所意动,定然不能让其在此时间壮大心中退却心理,当即不等伏月门主将口中拒绝之语说完,迅疾快语抢话道:「事到关键,如有必要,尊上大佛会亲自越境出山!」
赵启这一记把握心理胡诌的猛药下的果然到位无比,在那一剎那间,恍见那伏月门主脸上之神情一下的变精彩至极,却用他那如何也都压抑不住的激蕩声音说道:「大佛若将降世,神州九陆寰宇之内必将天地颤动……」
第四十三章定计
「我要凌云九峰当中的三亭地界!」伏月门主两眼紧盯赵启眼眸,思量许久方才试探说道。
赵启曾在境外与一众奸猾似鬼的大毒枭们勾心斗角长达数年之久,心思自是何等的老练,甫一闻听伏月门主口中说出的试探之言,心中便知那伏月门主如此对自己大开其口的索要利益,只是因其怕自己事成之后卸磨杀驴,故而才狮子大张口的出言试探自己,不觉心中冷笑道:「我根本就不是那劳什子戒律大佛的徒孙,也没有什幺实力能够击破凌云九峰,我之所以会这样借势诳你也是为求自保全然无奈之举,只怕这到得最后在你心头的美好愿景却是空欢喜一场!」
赵启心中虽是如此想法,但表面上却得将戏做足,旋即佯装出一副认真沉思样子,装模做样的思考了许久,方才摇了摇头,郑重其事说道:「不成,至多只能给你一峰之地,不过我也不能全然保证,这些请求还需我向大佛倾力争取!」
伏月门主虽听赵启言出拒绝,内心里却是出人意料的惊喜连连,双手紧紧握拳,一阵不可抑制的微微颤抖,强自抑制心中喜悦神情,使之不会溢于言表,镇定说道:「如若首尊能够确保你我之间的协定不受戒律大佛约束,伏月却愿穷尽一山之力替首尊大人再出奇谋!」
其言下之意竟已认同赵启神照峰诸脉势力座首之位。
「不容易啊,伏月门主这只老狐貍终于还是上钩了!」赵启心中惊喜之余,浑身上下猛地一阵颤栗,却是知晓自己在得了伏月门主这一脉在神照峰中隐忍多年的强劲势力相助之后,至今往后在这神照峰内却是彻彻底底的坐实了凌云九峰一脉道首之位,其峰主宝座在此后的数年间再也无人能够为之撼动!
「本座既得伏月门主相助,又有诸殿主与青阳先生的二脉势力巨力相协,此时的神照峰已经不再是过去的那个混乱无序之所,俨然已成铁板一块,本座倒想看看那敢于来此犯境的大苍峰的一脉皇族势力,却要该作如何收场!」赵启亦出一手凌空虚划,破去那伏月门主设下的传音禁制,一对杀气肆溢的眸子看向场中那躲在人群中,兀自万分戒备的凌云子广成道人沉声喝问道:「兀那贼老道,时间现下已经过的差不多了,却是否有想好要向本座投降?」
那因畏惧赵启手中器械之力,而躲在一众弟子身后畏首畏尾的凌云子广成道人仍旧试图顽抗道:「老夫乃是大苍峰道首白玉真人座下大苍七子之一,识相点的便放老夫归去,咱们日后也自好相见!」
「什幺狗屁白玉道人本尊却未听过。」赵启冷哼一声说道。
「混账东西,白玉座师是乃是玄功小圆满巅峰之境的大真人,法相庄严,道法高深,更是庆氏皇族一脉诸多皇子的御前出阁讲师,兀那嘴上无毛的胖大和尚,你若识相点便乖乖的让你门下的匪徒们让出一条道路,若伤了我等,座师震怒之下定然叫尔等小峰死无葬身之地!」却是凌云子广成道人身旁一名胸前碧绿长袍上绣着一朵白云的弟子色厉内茬的出声喝道。
这名胸前纹着一朵白云的弟子乃是那被赵启先前一枪爆头,死相惨烈的玄灵子冥法成座下精英弟子之一,平素里打着他尊师削骨道人与白玉真人旗号做惯了诸多狐假虎威的恶事。如今见得这帮匪徒里领头之人竟如此年轻,心中驻定了赵启是一个未见过世面之人,是以当即便想再用他那套言辞,出言恫吓赵启一番。却哪里知晓赵启内心里本就是一个无法无天之人,心中更是下定了决心要做那逆谋之事,他的这一番苦心思索的恐吓之言恰巧用错了地方。
话音方落,却见赵启忽而仰头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声桀桀,在这山谷之中悠远回蕩,颇为骇人。
「我…白玉座师法相无边……有什幺好笑的……你笑甚……」那名大苍峰精英弟子见赵启笑的一脸狂态禁不住心下一个哆嗦,一时之间竟是没有握紧手中器刃。
却听「哐当」一声,那名削骨道人座下大苍峰精英弟子手中兵器落地,与此同时忽而前胸胸口之上蓦地绽放出一朵殷红血花。却是赵启身旁一直卷着长长袖袍的沈天官不知何时暗中出手,握着手里一只「滴溜溜」正不住旋转的染血漆黑判官笔,啧啧咂舌道:「却是哪里来的外峰狗儿在此震天阶的大放厥词,真是楞的聒噪。」话音落下,那精英弟子大瞪着一对死不瞑目的眼眸,尸身『噗通』一声仰倒在地。
「贼子好胆,老夫好言相劝不听也罢,竟敢再伤我大苍峰道统之人!」那凌云子广成道人哪里料得自己已经搬出了那白玉真人之名,眼下竟还有人敢不识抬举,暗自出手偷袭,脸上怒气一闪,正欲与眼前那手上执着一只漆黑判官笔的老神官动手,忽而却听『砰』地一声,脚下好似被人以巨力发始,猛地投掷来一物。
那凌云子广成道人只道是又有贼人居中暗自出手偷袭,连忙迅运玄功护住全身命门,正待提声呵斥周遭一应大苍峰碧袍弟子们随他一同奋力突出众匪重围跑路之时,忽而眼眶中一对眸子蓦地大睁,惊的几欲脱出眶外,那原本想要高声呼喝而出的豪情壮语话也被吓的一下卡在喉咙之内,怔怔说不出话来。
「赤……赤元子师兄!」
凌云子广成道人张口结舌,呆呆看着那被人掷来,滚落在足下的那一个须发箕张,瞪着铜铃暴眼的道人首级,嘴里喃喃自语,自顾失神道:「怎幺可能……赤元子师兄不是率众入境神照峰领域去屠灭那神鹫峰了吗……却怎幺会落得……如此下场………」
也无怪乎凌云子广成道人会如此震惊,那赤元子狄无望乃是大苍峰白玉真人座下『镇卢妙,赤玄法凌』七个道首当中除去玄功最为高深的上三道外,四平道中实力最为强横的一人,却不想今日方踏神照峰领域,竟遭如此横难,被人以一掌绝横之力生生扯去整个头颅。
凌云子广成道人看着地上狄无望那一颗断颈之下还犹自拉扯着的一大截碎骨血肉,不觉心下恶心,若非此时他以玄功之力强自镇压着心中呕意,只怕当场便要吐个稀里哗啦。
恰在此时只见一众马匪当中分出一条过道,诸行烈那穿着一袭黑色玄甲的高大身躯脚下迈着大踏步,率先越众而出,一边不住拭擦着手中汩汩流淌的殷红血液,一边仰头高声大笑道:「诸某却是不辱使命与鹤青阳先生一同出手,诛杀了这来犯我神照峰的大苍峰敌酋!」话音落下,身后陆陆续续的跟着走出以鹤青阳为首的神鹫峰领域一应执牛耳者。
「喔,青阳先生也来了!」赵启看着那一身道袍被血染红,一脸阴鸷鸷神情的鹤青阳带领着身后一众联盟势力亲信从诸行烈身后显现出身影,眼前一亮,不由转目瞧向诸行烈,一脸拿腔作势的模样,笑吟吟的说道:「却不知诸兄与此撩交手一共用了几招?」
「某只使了一招『巨龙吞象』便扯得这老匹夫人首分家!」
诸行烈在众匪环绕的极西北之地摸爬滚打多年,眼力介儿自是高明,如何听不出赵启话中有意将自己捧高并且拉拢鹤青阳,当即一折身,轻摆甲衣,抱拳摆手一引身旁鹤青阳,口中话锋一变,谦让无比道:「若非是鹤门主的一对紫阳绝鹤掌在旁打的那贼厮鸟老道无心回首反顾,料来诸某也决计难以用得一招毙敌!」话语中既巧妙的抬高了自己的同时却又无形之中大大的彰显了鹤青阳玄功精湛。
鹤青阳心中虽猜想到自己山门此番遭难多半是眼前这人所为,但此时此刻大敌当前却也亦懂审时夺度,当即转过身躯,略摆袖袍,一掐指决,执了个道家的抬首揖礼,那颇为阴鸷的溅血脸容上微一变幻,竟是眨眼间化出一丝笑容,如沐春风道:「诸殿主却是太过谦让了,那大苍峰七子四平道中的赤元子狄无望一身玄法高深,不弱于老夫,若无诸殿主关键时候奉上点睛一笔,想来老夫神鹫峰一脉今日也甚难如此简单收场!」
「哪里哪里此番还是鹤门主出力最大,诸某权当陪衬!」
「这两个皮里阳秋的老戏骨若不去现代接戏,简直是太可惜了这大好天赋……」
赵启瞧着诸行烈与鹤青阳两人在一众门人弟子之间,各自都相互恭为谦让着对方,却又在暗地里不着痕迹的虚以委蛇,不觉摇了摇头,心中颇感无奈,「若然有朝一日我离开神照峰,这几个貌合神离的家伙们只怕要不了多长时日便会在这神照峰山门中相互斗的一塌糊涂。」
赵启心中亮如明镜似的,知道眼前这正自悄然勾心斗角的两人,包括与那站在自己身旁,一直未开口发声作响的伏月门主,这几人在利益使然的驱使之下被自己强行糅合在一起,面对外峰强敌的进击袭扰,可能会在短时间内空前的合作,但是如若有朝一日,自己假冒大佛传人之身份被他们识破,只怕须臾间便会闹得个四分五裂,齐齐反水之局。
「单靠借势借力却是不行,论使谎言说的再好,也终究有一日会被人揭穿,我还需在这神照峰内设法拉扯起一支只效忠于自己的势力,唯有手中掌控并且握有强大的势力,方能不惧谎言看破,彻彻底底的将这一脉乱象势力压服!」
大苍峰之强大的进袭威胁迫在眉睫,赵启却不愿在此浪费这仅有的一点宝贵的时间,对他来说早一分摸清楚大苍峰内势力格局,那便多出一分胜算。
「兀那贼老道,十息之内若再不举械归降,莫怪本尊不念神殿同脉香火,下狠手将尔等全部株连!」赵启双眸寒光四射杀气腾腾道。
那凌云子广成道人此刻间仍对退得脱身抱有侥幸,犹自大张着嘴厉声厉色道:「神殿当中有明规纪律不得相互内斗,你若真个敢下狠手将我等全部灭杀,老殿主决然不会放过尔等。」
赵启却理也不理那广成道人口中的威慑恫吓之言,只顾自的发声数数:「一,二,三,四,五………」
「怎样?放我归去……我回门便规劝峰主不再来此侵扰神照峰。」那凌云子广成道人见赵启此时仍在固执吐息,扣手掐算时间,不由心中有些发虚。
「六,七,八,九………」
当赵启即将数完最后一息数字之时,却见那漫山遍野黑压压一片的精壮马匪脸容上凝现出兇残嗜血的狰狞之色,隐约然各个都高高举起手中白晃晃明亮刺眼的马刀,好似只消待赵启最后一声令下,便会提刀纵马将这山谷中心的一众大苍峰待宰羔羊们一举屠灭殆尽。
「停…停……别再掐指算了……我缴械,我投降……」
那凌云子广成道人见势不妙方觉害怕,此时的他好似生怕赵启出口将最后一息读完,当即一扯嗓门,语气喘急,快的一溜烟儿道:「投降,投降……一群没长耳朵的废物们难道没听到吗,本座让你们丢了兵器投降!」
「可是广成师叔,本门不是有规定若交战时擅丢器刃是要遭受山门重罚的吗?」却在此时也不知道是哪个道人门下的一个年纪轻轻弟子,分外不合时宜的低低咕哝了一声。
「我罚你大爷的,你他娘的是想害死老夫吗……」那年轻道人漫不经心的一声咕哝却把广成道人吓得不轻,当即如三尸神暴跳,脚起惊雷,猛地飞跃而起,一个斜踢脚便将那名多事的年轻弟子踹翻在地,双手上下手舞足蹈,赶命般的发声催促道:「快快快,弃刃弃刃,至高道首白玉真人不在,老夫现在便是规矩,你你说你呢……唔…还有那边那个嘴上没长毛的小儿,那手上器刃又不是你自己的命根子握的那幺紧作甚,却给老夫撤手了。」
只见那被赵启用心理学上的攻心之法吓得肝胆欲裂,几欲崩溃的凌云子广成道人在一众弟子人群之中发疯似的上蹿下跳,不住挥舞着手臂,将人群中一个又一个哆哆嗦嗦来不及丢弃手中兵刃的大苍峰弟子们逐个击倒,有的时候出手打的急了,索性也不再管顾,往往一下出掌发力,便是『呼啦』一声被掌风击倒一大片。一时之间大苍峰偌大个弟子万人方阵中鸡飞狗跳混乱一片,满是一众倒地弟子口中发出的鬼哭狼嚎哀叫之声与那凌云子广成道人在众弟子人群中一阵快似一阵的的呼喝谩骂之音。
「我神照峰的一众悍勇儿郎们,去帮那耸道人一把!」赵启睁眼看着在自己层层重压之下,那如患了失心疯般的凌云子广成道人闹出的这滑稽一幕,心中哭笑不得,当即气运丹田,提声猛喝道:「本座只说这最后一句,但凡持械者杀无赦!」一声喝罢,周身一众精壮悍匪亦都同时附声大喝道:「持械者杀无赦,持械者杀无赦——」声音轰隆隆的,在这断月山辽阔的山谷中响彻一片,好不壮观。
在数万马匪震颤山谷的漫山遍野呼声大喝声中,那一个个士气本就低迷无比的大苍峰入境寇边弟子们吓得胆颤心惊,只觉手中握的不再是兵刃,却是一道催人性命的灼手惊雷,纷纷好似被蜇了手般的『叮叮当当』弃了一片,须臾之间满地便被丢满了那大苍峰用极精玄铁打造而成的各式兵刃。
「很好,那贼老道,你既这幺识趣我便不难为你了,再交给你一个任务。」赵启看着眼前这群一大片稀里哗啦被自己折腾的好不狼狈的大苍峰弟子们,微瞇起双眼,脑中如有定计,用戏虐般的口吻笑道:「分列,自缚,剥衣……」
赵启的话音落下,与此同时凝身站于赵启身旁的伏月门主,诸行烈与鹤青阳三人几乎在瞬间听懂赵启话中蕴含深意,相互对视凝望一眼,各都看出了对方眼中难以掩饰的诧异震撼之色。
※※※※※
「首尊大人,确定我等要破后而立,越境反击吗?」断月峰山谷正中一方巨大的斜院道庭之内鹤青阳垂袖站立于殿堂左侧,那一脸阴鸷鸷的神情颇为郑重道:「这大苍峰乃是庆氏皇族一脉旁系子弟的后方大据点,我等这番倾尽全山之力入境反击,只怕届时会与对方结下死仇,这对我神照峰未来的发展颇为不利。」
「是啊尊者大人,鹤门主平素里虽然爱玩弄写诡秘伎俩,但是说的话还是有些道理,我们此番闹出如此大的动静已经是难以向神殿交代了,若是再行这样深入对抗下去,只怕届时这凌云九峰中要出大乱子。」站在赵启身侧的沈天官亦是点了点头,言出附和鹤门主的想法。
「依小道看不如派些人去与那大苍峰讲和吧。」花玉道人恰巧不巧又插了一句话道。
「诸兄,伏月门主你们的意思呢?」居于道庭大殿正中的赵启闻听这三人言语中流露出的劝战之意,不由皱了皱浓眉,目光看向凝立在殿堂右侧双手分别横胸附后的诸行烈与伏月门主二人。
「某家在极西北之地厮混了这幺久什幺都没学到,却领悟了一个道理,当你面对敌人袭来的横加挑衅之时,不管他的实力有多强多弱,你如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反应,并将对手的牙齿一颗一颗全部敲落,那将会落得这个下场的便是你自己。」诸行烈一对虎眸中精光绽放,一甩袖袍大刺刺的声音说道:「某家的意见便是当主进攻,我们不但要反击,而且要狠狠的打,打的这群皇族旁系子孙们直到屈服为止!」
诸行烈杀气腾腾的声音说着,赵启不着痕迹的略略点点了头,转而面对着伏月门主道:「伏月门主一直未发声响,想来心中定是有所高见。」
伏月门主瞇眼着一对丹凤眼微微沉思一阵,却把话语原封不同的推回给赵启,那略显老成持重的声音说道:「赵峰主我还是想听听你的决断!」
「全他妈的都是一群老狐貍!」
赵启见伏月门主也这般将包袱甩回给自己,心中不由暗骂一声,却也颇感无奈,他知晓自己此前提出的反袭之策太过骇人,非是有绝大魄力之人根本不可能会赞同他的这一思想,而更且他赵启此时此刻如不作出这种决断,及时将整个神照峰的未来命运绑上自己的战车,只怕到得将来打蛇不死反被那阗亲王一众权贵反咬一口,这最后的下场只怕与那被自己一枪爆头的玄灵子相比一样也都好不到哪里去。
赵启决不允许自己到得头会落得这个凄凉下场,思既如此,当即一咬牙决心再下一味猛药,提气沉声道:「事关于此既然大家心中都有各自的见解了,那幺本尊也来说一说我心中的想法。」
却见赵启蓦地伸出一根手指,缓缓道:「这第一,我需要强调的是你们都没有理解我话中的真谛,本尊所说的反袭并不是指如他们一般简简单单的打完便撤,我口中所言的反袭是指反击之后将占有所得的领地彻彻底底的收伏,并且将之归纳于我们自己的山门!」
赵启的声音方才落下顿时之间偌大个道庭内寂静一片,鹤青阳脸色一阵阴晴变幻不定,似乎正在急速思索算计着得失。而那沈天官与花玉道人却是一张脸堂变成了猪肝色,明显被赵启这一番惊人的言语吓得不轻。唯有那诸行烈与伏月门主在听完赵启一番叙述之后脸色波澜不惊,好似未受多大影响,但也都在暗地里握紧双拳,眼中异彩连连暗自绽放不止。
「这第二嘛,方才青阳先生也说了,那大苍峰一脉势力的背后身份也不过是庆氏皇族『旁系』而已。」赵启见气氛营造的差不多了,指节曲弹,伸出第二根手指,刻意将『旁系』二字咬音极重道:「若论及背后势力本尊有座师大佛御下的整座戒寺禅院可以依仗,若论及身份本尊亦有庆氏皇族真正意义上的正统储君『祈皇朝』在背后相加呼应,是故无论是背后的势力也好,身份也罢,那大苍峰一脉的贼首们都没有资格与本座相提并论!」
赵启一番霸气侧漏的言语说罢,却见殿内在场的诸人脸上的神情都变的精彩了起来。那先前一直在心中计较得失的鹤青阳忽而一拂袖,对着赵启拱手拘礼说道:「还敢请教首尊,我神照峰的背后当真有皇朝神君的暗中支持?」
「青阳先生若是不信,且看一物。」赵启却不多做解释,当即探手入怀掏出先前祈皇朝曾借内侍高让之手转赠于自己的五枚神符。
「竟是神王宫用来保护历代储君的无上令符。」鹤青阳看着赵启手中那五枚拇指般大小通体漆黑如墨的三角形令牌,面皮一抽,神色不由得大变道:「据说神王宫每一代储君都会被神殿赐有十枚可以通令神殿诸大神通的调令,不想皇朝神君如此看重尊者,竟一次性将自己半数贴身护命神符都赠于了尊者!」
鹤青阳徐徐说着,那对阴鸷鸷的双眼眸中不断往外流露出一丝丝掩盖不住艳羡之色。
「不好意思,青阳先生,本尊却要纠正一下,皇朝殿下赠给我神符的总数一共是六枚,先前在神照峰上却已用去一枚。」赵启目光看了看那脸色略微有些尴尬的诸行烈,口气不疾不徐道。
赵启闻听了鹤青阳对神符的一番深入见解,表面之上虽然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淡定模样,但其内心里却是一阵猛地翻江倒海,若鹤青阳口中之言属实,他如何也猜想不到这看似大大咧咧的祈皇朝对自己居然真个敢下本钱,连自己这贴身的护命之物都肯于直接赠送自己,试想而知那索求自己帮忙一事是何等的事关重要。
「我本以为这几道神符对祈皇朝而言不过是轻而易举,却没有想到这祈皇朝对我如此这般痛下本钱,却到底在图谋着些许什幺?是图谋得到戒律大佛的势力支持,还是在谋求其他?」赵启浓眉紧蹙,一缕忧虑思绪悄然爬上心头。
「既我神照峰得势如此,若不进取岂非便宜了大苍峰那伙酒囊饭蛋。」赵启身旁的沈天官蓦地一下走上前去,行至大殿正中,一摆袖袍,双手捧着手中一对通体漆黑的判官笔对着赵启一拱手道:「小道不才,却愿替首尊大人打个先锋,率领我神兆宫座下数千弟子叩开那大苍峰的山门!」
沈神官的话语方一落下,却听一旁传来一声嗤笑之声道:「沈老倌儿说话真是好大的几口气,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神兆宫究竟有几分几两,若论得这率先叩山的先锋人选却有谁能比的过我神鹫峰的鹤天师!」却是站于鹤青阳身后位列次席的托天峰峰主成不阿面现不屑冷冷笑道。
「成疯子,你这鹤老儿门下的一条小疯犬瞎吠些什幺呢,说沈某实力不济?有本事自个带着托天峰的一群狗崽子们与我神兆宫在此分个高下?」沈天官脸色一片阴霾,闻听那成峰主对着自己言出不逊,当即出言发难反讽道,却是直言那成不阿的托天峰不过是跟在鹤青阳身后的一条哈巴狗。
「沈老狗动嘴皮子我说不过你,成某倒是真想领教一下你拳掌之上的功夫是否也如嘴皮子那般厉害!」那成不阿被沈天官一阵阴阳怪气的讥讽,忽而双眼充满血丝,真个好似一条似欲抓人撕咬的疯犬一般恶狠狠的龇牙道:「沈老儿,来战!」一撸袖袍,正欲上前与沈天官拼命,却倏忽被鹤青阳斜刺里一只手掌按住肩膀,和声说道:「成儿,冷静,今日我们来此是为了共商退敌大计的,而不是来这里相互内斗的!」
「鹤门主,说的好,我们都是为了退敌而来!」于此时间,那头上带着一顶黑色高帽的范天尊忽而拍打着手掌走上前来道:「鹤门主既是如此谦让,那这首袭大苍峰之人便由范某与我大哥诸行烈当然不让了!」
「范天尊,那日是谁率众试图围击我神兆宫与尊者大人的,不想今日竟还有面皮回来,莫不是觉得自己真个活腻歪了不成?」沈天官为人最是睚眦必报,一见那范天尊从一应寒山峰弟子中走出,顿时以往的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当即对着赵启一拱手道:「首尊大人,范天尊这个阴险小人最是反复无常,首尊大人若要将之收于麾下唯恐会遭其反咬,不若今日便由小道替尊者大人清理门户,也正好报了那日在神兆宫的围剿沖撞之仇!」
「沈老倌儿好胆!」
「你神兆宫活腻歪了不成,是不是还想像上次一样再被灭上门去?」
这次发声怒喝的又变了人选,竟是那诸行烈身后几个抄着玄铁臂膀的赤膊大汉。
赵启眼见斜院道庭之内几方势力人马呼喝咒骂之声连成一片,事态几近失控,只觉脑中突突,头疼无比,他此前费劲力气将这峰中大半势力凝聚在此,原本以为大敌当前,这几伙不谐势力也会相加合作,却是没有想到只不过是为了争一个被自己抛出并且是子虚乌有的山间门面,便这般相互之间撕破脸皮,甚至是要当着自己的面抄兵器动手,看着这满庭乱像自家窝里狠斗的一幕,赵启不觉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忽地气运丹田,猛喝一声道:「都给我住口,安静下来!」
赵启此前积威犹在,声音喝罢,道庭里原本相互咒骂沖突不休的三方人马顿时安静下来。
「大敌当前,我等此时间如若还不能通力合作,那本尊却敢断言,这仗我们打不赢,也根本没有必要去打!」赵启眉宇间显现出一丝少有的激愤之色道:「既是打不赢这场仗,那本尊也无甚颜面在这神照峰中当此宝座,继续滞留下去,本尊会即刻下山归寺,这神照峰内你们想怎幺斗就怎幺斗去吧!」
赵启拿甩烂摊子相加威胁,却见道庭内原本相互之间喝骂吵闹成一片的各大支脉道首脸庞之上都各自显现出一丝极为讶然的惊异之色。那沈天官的脸庞更是浮现出了一抹惊惧。
赵启却是知道现下的沈天官若失了自己这个最大助力,那在神照峰中树敌颇多的神兆宫只怕须臾间便会被其余诸多势力齐力攻灭。
见道庭内一众人等都不说话,关键时候神鹫峰峰主鹤青阳站了出来当谐事佬道:「我等莫要吵闹,一应进攻事宜首尊大人自有安排,切莫耽误了我神照峰开山裂土这的大好良机!」说着对着赵启又行一礼道:「老夫门下诸人不知礼数,还请尊者大人莫要与他们一般见识!」
「怎幺现下却无人再争吵了?」赵启瞪眼四顾,看着道庭内那一应各大支脉道首,心中愤恚犹自不平。
「世兄正在替我神照峰一脉谋得大好前程而夙心竭力定计,诸某却要看看还有哪个不开眼的东西敢于再来出声捣乱。」诸行烈双手横胸,穿着一袭黑色武甲的高大身影蓦地横在道庭正中,一对虎眸环视四周,杀气腾腾说道。
似乎是惧于诸行烈的霸道之威,好半晌,道庭之内再无人等发出一丝声响。赵启主见火候差不多了,当即一摆手道:「好了,既然尔等还愿意听某这个首座的一席话语,那幺接下来你们便张大耳朵认认真真的仔细去听,否则错过了其中一个环节,将来要倒霉的却是我们整个神照峰!」
第四十四章诡袭
「某家这个奇袭之计开始最为关键,容不得有一丝误差,伏月门主你断月峰门下的弟子最为精锐,这头前一仗还需你来把控全局!」断月山斜院道庭之内明亮的烛光之下,赵启盘腿踞坐于殿首之上,摆手分配着一应担任先锋进攻的职责任务徐徐说道。
「如此甚好,今日拂晓时分伏月便率断月门一众精锐弟子换上伪装,驱使那一应被俘的大苍峰弟子跟入大苍峰四平道麾下势力的山门之中。」伏月门主眼中闪动着自信的光芒,好似已经提前预见了自己断月峰一脉弟子胜利的辉煌情形。
「待伏月门主悄声占领大苍峰四平道人山门领域之后,我们便在此计谋之上再衍生出一计,利用那凌云子广成道人的身份相加掩护,并以此为跳板,重重的楔入那大苍峰上三道领域的中枢心脏之处,一招制敌于瘫痪!」赵启自信满满说着,蓦地以手做刀,凌空虚划一刀,打了一个斩首之姿,对着居于自己左侧,一脸严肃认真倾听之色的鹤青阳道:「如若本尊料想不错,到了这里我们神照峰应当已经在大苍峰山门地界之上打下了不少地盘,青阳先生的神鹫峰领域在我神照峰中地界势力最大,应当最有经验懂得如何在最短时间内将我们打下的地盘快速消化并且牢牢掌控在手掌之中,在这里本尊却是要仰仗青阳先生的一应谋后之策了!」
那鹤青阳闻听那赵启要将大苍峰四平三道偌大个地界交给自己打理,一张精神矍铄的苍脸之上顿时喜上眉梢,一甩袖袍道:「赵首尊却可放心,有老夫居中坐镇却不怕那大苍峰四平三道之地生出叛乱!」鹤青阳说着当即起身对着赵启与道庭内的诸人都拱手微微施了一礼道:「老夫定不使得首尊大人与诸位峰主失望,诸位却可放心追随尊者大人一同再创奇功!」
「我等一举攻破了大苍峰四平三道的大半个山门,这时必定藏不住消息,那大苍峰一脉的道首耄耋们必定会伙同庆氏一脉的旁系贵众子弟出尽门下精锐猛力来援!」赵启说着话,目光看向那居于自己右侧的诸行烈,伸手一拍其肩膀,语气沉重道:「我神照峰战至此时方才是最关键一步,能不能依靠人数优势在这大苍峰地界里打个漂亮的伏击,并且将这大苍峰一脉的来援势力尽数都堵在增援圈之外的范围,这里却要全靠诸兄你的悍勇无双了!」
「世兄放心,这些时日神照峰中虽无大战,但儿郎们却未生疏手艺,某家定然打出昔年在极西北之地围歼进剿七万镇卫军的骇人气势!」诸行烈仰头哈哈一笑道:「世兄真是吊的一手好胃口,某家此刻间却已听得浑身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刻便带着儿郎们打上那大苍峰去与那道门贼酋一阵鏖战!」
「诸兄莫急,有我在此,今后的大仗却是少不了你的参与!」赵启一手把住诸行烈那两只粗糙的手掌,认真道:「诸兄切记,这一仗不求伤敌多少,只求能够延缓其入山增援之步伐,敌不动,我不动,如能对峙最好,尽量减少部曲伤亡,保存实力,静待我神照峰一脉势力肃清大苍峰中枢壁野,最后齐聚顶峰与之围歼!」
「果然世兄还是为了某家与数万儿郎们的安危而真正着想啊,不像某些人内心中真正巴望不得某家与儿郎们全都战死!」诸行烈却似乎被赵启的真情所打动,亦用力反握住赵启那两只同样厚实充满劲力的手掌,眼眶微微泛红道:「世兄你且安心用计,山那头有某家与数万弟兄在,决计不会让一只苍蝇飞出御下数里之外!」
「前路艰险,却都辛苦诸兄了!」赵启一拍诸行烈手背,示意其做好入侵準备。
而在此时间却听沈天官那干巴巴的声音忽而问道:「首尊大人,那小道的神兆宫呢,尊者大人莫不是把我们给忘记了吧!」
「沈神官无须多想,本尊留你神兆宫到最后却用另外重用!」赵启伸手入怀却是拿出两枚神符交在沈天官手中,语气凝重道:「在此之间,我神照峰的山门便全靠神官坐镇看护了,若有异动无法应对,却可捏碎手中神符借为一大助力依仗!」
赵启言辞间却见沈天官的眼眸之中流露出一抹难以掩饰的浓浓失望之色,赵启瞧出心意,忽而哈哈一笑,运动玄功传音入密道:「神官莫要垂头丧气,这看护山门实为幌子,本尊却另有要事相为托嘱,你且在心中记好,如此这般这般………」
那犹自愣神的沈天官在赵启一句又一句充满了巨大魔力的传音之下,两只眼眸忽而睁大,眸中难以掩饰的流露出一丝丝的震撼之意。
………………
佛晓时分,天方绽亮,大苍峰四平道中坐落在山谷险地之上的玄道阁殿门前,密密层层的站着一大排手执火把,腰挂长剑的执夜弟子。这玄道阁乃是大苍峰门户之一,地处要势,山境险阻,乃为通达大苍峰峰顶必经之地,是以一众弟子虽为疲倦,但却丝毫不敢放松警惕在这玄道阁殿门崖壁之前反复巡逻。
这数十余个玄道阁弟子尽皆都是削骨道人冥法成在出行之前布置在此看护山门的一应精英弟子。历经一日一夜执勤巡山,此时尽都已经颇为劳累,其中更有一个马脸弟子禁不止瞌睡仰头打了一个哈欠。正朦胧间,忽而瞧见悬崖山道之下行来了一大群影影倬倬的人群,禁不止瞌睡顿消,对着下面发声沉喝道:「是谁!」
「他妈来个巴子的,你这马脸儿道士却认不出我吗,老子是削骨道人座下第一猛士狂逆!」喝问之间却见一个穿着碧色道袍的高大壮汉不知何时出现,一脸怒意的站在了那马脸弟子身后。
「嗯…狂……狂逆?」那马脸弟子被那高大壮汉突然出现的身影给吓了一跳,揉了揉眼睛,打量着来人高大壮汉身形,有些迷惑地说道:「老祖不是说要出行许久吗,怎幺这幺快便回来了?」
那穿着碧色道袍的高大壮汉却不给这马脸弟子反应时间,摆了摆手,一脸倨傲的表情喝道:「你这马脸道人,若是识相点的便快些吩咐门下弟子将吊桥放下,若是耽误了大爷的归程,当心削骨道人将你们一个个的全部都制成人棍。」
那马脸弟子闻声猛地打了一个寒颤,几乎是想起了那玄灵子冥法成削骨道人名号的可怖之处,当即连忙对着身旁一众弟子快声催促道:「放下吊桥,放下吊桥,恭迎削骨真人归山。」
那在山间巡逻的一应弟子听令当即纷纷放下火把,七手八脚的开始将山道两旁高高吊起的铁桥缓缓下放。
「这位师兄一路劳顿,未知真人此行可是收获颇丰。」那马脸精英弟子脸上显现出一丝讨好的媚笑之意,正欲再献上几句阿谀奉承之言,却忽地一下瞧见眼前这名高大壮汉身上披着一袭碧袍之下交错别着两把寒气森森的匕首,心中一惊,不由面色剧变道:「不对,老祖御下弟子全都使剑,你不是老祖门下弟子,你们到底是哪个山门的?」
那身上披着一件碧色道袍的高大壮汉一瞥眼看向身后,却见那自己带来的一应数千弟子此时间已经鱼贯行入吊桥当中足足有数百人之多,当即脸上显现出一丝残忍而又诡异的笑容,道:「哎呀,想不到你这马脸道士还真是聪明,却被你瞧出来了,我确实不是那削骨老杂毛的徒子徒孙!」
「那你到底是谁,来我玄道阁又有什幺目地。」那马脸精英弟子此时此刻终于明白过来,不由后退一两步,脸上显现出惊惧神情喝问道。
「老子是狂逆啊,来这玄道阁中自是为了诳你们而来!」那高大壮汉脸上表情笑嘻嘻的说着,忽而脸上神情猛地一变,眼中闪过一道狰狞之色,双手一幻,腰间一对幽铁玄刃悍然飞旋而出,眨眼之间气势再变,宛如一只张扬着利爪的出山猛兽,对着那一众目瞪口呆的玄道阁弟子们疯扑而去。
「动手,门主有令,为防走脱消息,此间之人一个不留!」
那高大壮汉一声喝罢,顿时只听玄道阁周遭山门之内传出了一声接一声的惨烈闷声哀嚎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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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与此同时,同样的一幕幕重复场景在大苍峰一应山门楼阁必经过道之中不断的上演着。
伏月门主背负双手站在大苍峰蕴道阁顶端那一方蜿蜒突出的巨石峭壁之上,瞇着眼打量着身下蕴道阁中那一幕幕声撕俱厉的惨烈景象,一张丰神玉立的脸容之上古井不波,好似未受丝毫影响。
须臾,随着蕴道阁中最后一声惨嚎之音落下,一个身着黑色劲装的黑衣覆面人出在伏月门主身后,单膝跪地道:「稟告门主,四平道阁中一应留守弟子现已被下属全部肃清!」
「很好!」伏月门主也不回头,身形仍旧定定立于山巅之上,两眼凝视渐渐放亮的夜空,淡淡说道:「出手可曾干凈?」
「回门主,十七不曾出现纰漏,大苍峰四平道阁六千四百八十四名守峰道人尸体现已全部堆积在四阁之内。」那十七黑衣覆面人不带有一丝感情的声音木讷讷地说道。
「天明之前全部焚烧。」伏月门主一拂衣袖道:「去给赵姓尊者传信,便说伏月不负所托,计划顺利,诸事照旧!」
「是!」伏月门主一声令下,那黑衣覆面的夜行人十七当即一个闪身消失在破晓时分的浓浓雾气之中。
少顷,一个身上披着一袭黑褐色长袍的枯瘦老者从渐白的夜色当中显现身影,缓步走至伏月门主身后,那满布苍纹的干瘦老脸之上一阵咳嗽道:「门主,此番为那小子赌上我断月峰的未来前程似乎有些太过冒险。」
「黙老还需好生修养,此处地界有伏月亲自操行,却可放心。」伏月门主伸手搀扶住身后那身形略微有些颤颤巍巍的老人,道:「此子所谋颇大,更对神殿包藏祸心,我们或可借势利用在背后推他一把。」
伏月门主说至此时那对深沉似水的丹凤眸中映射出一抹刻骨铭心的仇恨之色:「而且现下我们已经没有时间能够继续蛰伏等待下去了,神州腹地大乱将起,那老家伙如不决策撞钟怕是撑不了多久,伏月却不想再错过这个能够使我大诸峰遗脉势力再次崛起的大好机会。」
「即是如此,那少主便放手全力去做吧,只消老朽在世一天便会倾心辅佐少主达成夙愿!」那褐袍枯瘦老者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希望老朽能够活到我大诸峰遗脉光辉重照九峰的那一天。」
看着眼前这个从自己出生到现在几乎四十多年不离不弃的迟暮老人,一向老成持重,喜怒不言于表的雄谋之枭伏月门主心中不知为何竟尔生出一丝酸楚之意:「若苍天有眼便再给伏某一些时间,伏月定然不辱使命再现我大诸峰二十年前峥嵘岁月之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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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铛」、「铛」、「铛」
三声悠扬的撞钟之声在大苍峰顶那气势恢宏的宫廷建筑之上遥遥响起。
问道阁作为大苍峰上三道中执掌权利的中枢地带,平素里都是一众道首王族的议事之所。
大苍峰三日一晨议,半月一小结,这是自初代道首建峰以来传下的不二铁律。
往日里大苍峰中一众权贵元老们虽为桀骜不驯,但只要身在这峰中却也一直在遵循着这